“田御医,楚汜他身体如何?”
“无大碍,不过是昔年落下的病根,今日又有些劳累,才会昏厥。”田御医答道。
昔年的病根,两人都是知晓的,田御医知道自己没有必要把话说得太明,皇帝的心里,比他清楚。
“是药三分毒,楚大人并无大碍,微臣还是不要开方子了罢。”田御医又道。
“也好。”绍景转身要进寝殿,突然想起什么来着,又道,“田御医,今儿的事儿……”
“皇上忧心国事,思虑过重,今儿个有些精神不济罢了,好好歇息便好了,不碍事。”田御医忙答道。
“倒是个明白人儿。”绍景呵了一声,道,“下去领赏吧。”
“谢陛下恩典。”田御医弯着腰倒退着出了寝殿,待合上殿门,才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宫里摸爬滚打四十年,有些事儿他可看的真儿真儿的。能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比谁都门儿清。今儿这事,怕是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了。
第3章
入了卯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人们点起灯,禁宫中一片灯火通明。侍卫们列队在禁宫里巡逻,时而有被差遣的宫女太监路过,行色匆匆,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楚汜一睁眼,入目的便是明黄色的帐子。他怔了怔,才晃过神来。他赶紧掀开帐子下床,见寝殿内空无一人,这才略略松了口气。自己寻了鞋穿好,小心的出了寝殿。
“起来了?”才刚踏出房门,便见绍景坐在一个小几前,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一壶酒,在瓷盏里温着。
“陛下。”楚汜行礼,绍景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这……”楚汜犹豫。
绍景却道:“朕的龙榻都睡过了,你跟我拘这礼作甚!”
一番话说得楚汜面红耳赤,便坐到了绍景对面:“臣遵旨。”
君臣二人对坐,绍景细细打量楚汜,楚汜却不敢抬眼瞧自己的君主。半晌,绍景叹道:“这些年还好罢。”
“还好。”楚汜拎起酒壶,先为绍景斟满,再将自己的斟满,又把酒壶放回原处。
“游之你……”绍景顿了顿,转了话头,又道:“朕今日,就是跟你叙叙旧,朕当了这皇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楚汜听此言心一软,一直绷着的脊背放松,这才抬头看了绍景。
绍景的外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又有些不同。眉眼间多了几分狠厉,气质越发沉稳,剑眉鹰目,有种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不可与当日而语。两人之间扯了些闲话,楚汜太久未曾过问世事,绍景便把这几年朝中内外的事情简单的说了,楚汜认真的听了不时问上两句,听到故人现状不免有些唏嘘,有些物是人非之感,不多时,桌上的酒菜和壶中热酒便被两人消了大半。
矮几上的烛火跳动,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声响,照的一室昏黄。绍景掀开灯罩,又递给楚汜一把剪刀,楚汜伸手去剪那烛芯。
“何当共剪西窗烛……”绍景开口吟道。
“……却话巴山夜雨时。”楚汜应和。恍惚间竟如同回到多年之前,两人也是这般对坐,只不过那时候绍景面对的是满桌子的经纶,而自己在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