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平给米栎去了电话,米栎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在饭桌上。
那一日豆腐饭吃得不太平,她是和孔茜安还有林茹坐一桌。
因为方瑞朗迟迟没现身,孔茜安看上去很不安。
一开始,林茹还小声地安慰孔茜安:“安安,你别多想,方瑞朗不会生孔先生的气的。死者为大,人临死前说的糊涂话怎么能信。”
“可是……”孔茜安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转头看见林茹的身边是米栎,于是就话说半句刹住了。
米栎装作不在意,刚提起筷子准备吃饭,手机就响了。
饭店里很吵,男人们都在喝酒。
米栎往旁边那桌看了一眼,苏航也拉着邢宥在喝酒。她起身,绕过餐桌,走出大厅,一直走到饭店外面,才接起来。
“不好意思啊,陶伯伯。我在吃豆腐饭。”
陶思平打了个岔:“谁没了?”
“孔意儒。就是方老师的岳父。”米栎说。
“哪个方老师?”
“我租的画室,艺校校长方瑞朗。”
“方瑞朗的岳父?”
“是啊。”米栎顿了顿,奇怪道,“陶伯伯,你认识方瑞朗啊?”
陶思平迟疑了两秒才说:“他来过逸雅居。”
“啊?他来干嘛?”
再说他又是怎么知道逸雅居的?
陶思平说:“他一口气把你的画都买走了。”
米栎忽然接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邢宥让他这样做的。邢宥说不希望我担心钱的事。”
“邢宥和方瑞朗怎么会认识的?”
“他们是朋友,方瑞朗还是基金公司的客户。”米栎脑子在加速转动,话也说得越来越快,“如果是邢宥让他去买我的画,他一定会去的。”
陶思平打断了一下,说:“想一想邢宥这样做是为什么?”
米栎沉默了一瞬。
“我知道了,陶伯伯。”米栎的声音沉了下去。
陶思平点到为止,把话题转到宋毅瞳身上。
“米栎,你要小心宋毅瞳。他没有放弃你。”
米栎有些激动地说:“陶伯伯,我最近真的没有和宋毅瞳联系过。”
陶思平安抚了一句:“我相信你,米栎。”
米栎想了想,问:“陶伯伯,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他好像在我的新家附近租了房子。”
陶思平说:“敌不动我不动。你随机应变吧。”
陶思平是只老狐狸,他说话永远留三分,这三分算是他的保护色。
陶思平挂了电话继续回到棋盘前面,朋友催他下棋。
陶思平看了一眼,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对面的人懊丧不已。他刚才盯着棋盘半天,也没看出陶思平设的是这个局。
……
米栎心事重重握着电话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她顺着大伙的目光看过去。
孔茜安半边胳膊被一盆汤羹淋了。
她穿着黑衣服,汤羹里面的蛋花和豆腐丝顺着衣服面料一直往下挂。一旁的服务员吓得脸色惨白,嗫嚅地道着歉:“女士,对不起,我这就帮您擦一擦。”
“叫你们经理来!”孔茜安气得浑身发抖。
林茹在旁边劝:“茜安,算了。我带你回家换。”
她低头往皮包里找着车钥匙。
经理很快就到了,是个年轻的男士,他笑着对孔茜安点头哈腰,说:“抱歉,抱歉啊。是我们的人不小心,让客人您受了委屈,我代她向您赔罪。”
“赔罪?怎么赔?拿什么赔?”孔茜安大声地说。
林茹找钥匙的手顿住了,她抬头看向孔茜安。
其他的客人也都唰地抬起头看着孔茜安。
泼妇骂街大家不是没见过,可孔家毕竟是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