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手足无措地立在那儿,像只茫然得苍原上失落的孤雁。她想过报复他,可是,她没有想过,区区一封信……他会顺势而下,会那么轻易便让自己陷入危局之中,那么从容地饮鸩赴死。
“师妹……”沈轻舟从她身后托住了她的肩膀,无奈叹息。
柳行素摇头,眼眶里摇下几滴泪水,“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我没有信他……是我的错……”
他们习惯了看着她坚强,就连沈轻舟都几乎没见过她落泪。一时间默默动容,偏又无法安慰。他其实早就知道,她这辈子,只会为了白慕熙变得不像她自己,只为了白慕熙才会软弱。
从她岑寂地在贺兰山醒来开始,沈轻舟就利落地定了决心,从今以后,再也不能放任自己,用超出兄妹之情的感情去照顾她。
韩诀想到他们方才说的那个小外甥,皱了皱眉,原本带了一身的怒火和杀意前来,此时突感新奇,古怪地皱了皱眉,“小孩儿现在在衡阳城?”
沈轻舟不知道怎么回答,“前几日在,但他很皮,这几日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很皮的小孩儿早就落入了天罗地网,就差红烧清蒸各剁一半了。
柳承徽躲躲闪闪,一个人蜷在铺满干草的柴房里,蒙昧的天光沿着木门的罅隙穿透进来,他抱着柱子,一双被绳子磨得通红的小手正拼命地在有棱角的柱子上磨蹭,但绳子太结实了,他忙活了半个时辰,才磨了一道小口。
他丧气得把小脸低下来,在袖子上飞快地抹干了。
娘亲,徽儿再也不跟你闹了,你在哪儿?小孩儿抱着柱子,嘟着小嘴,泪花哗哗地滴落下来了。
“公子醒了么?”阿七一手摁着剑,一边轻手轻脚地走入了内室。
落霞酒楼最大的客房,纱帘微垂,淡淡的药香从氤氲的香炉烟气见腾出来,红袖翠巾的少女跪在门外,低声道:“醒了,还未用膳。”
阿七点头,“吩咐下去,弄点吃的送来。”
“诺。”
少女依依起身,海棠花般娇美的脸蛋挂着一抹担忧,莲步退去了。
阿七提步入房,隔了重重帘幕,一扇屏风上绣着葱茏佳木、灼灼奇花,盘根错节的古藤,内有袅袅松烟,徐徐琴音,古琴声缓慢沉拙,勾挑从容,宛如一股流泉出于深谷,一线暮云坠于长天。夕晖橙红纷繁,坠入窗边盥洗的木盆里,但见奇姿瑰异,更衬得琴音缥缈如雾。
阿七弯下腰,“公子。”
“收到凉州来信了么?”里头一个清沉的男子清音伴随着琴声奏开,如同水面上微生的毂纹。
“收到了,凉州军大胜,不但如此,近来有不少关外人士混入中原,大多都是西域来的珠宝商,据说喜欢中原的丝绸,因此大量囤积丝织品。我们在衡阳也遇上了不少,听说都是最近新来城里的,属下总觉得事情不对,正巧昨日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孩子,他的口音和随身携带的硝石、短匕,都证明他不是中原人。”
琴声倏地一停,那人声音微扬,“人呢?”
“被关进柴房了。”
说罢,里头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琴声断断续续,更像是无意拨弹了,“你竟然与一个孩子计较。”
“把他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