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飞的车子驶进别墅区大门时,站在门口的守卫靠近车子看了一眼挡风玻璃上的通行证便直接放行。
别墅区沿山势而建,每栋别墅佔地面积皆不小,光是从一扇门步行到另一扇门大约得要花上五分多鐘左右,放眼望去一整排大理石堆砌的高耸围墙。沿路两旁的人行道上偶有跑步者,和牵着狗绳蹓狗的人,更多的是站在铁门前和在围墙下巡视的保全人员。
艾薰趴在车窗边叹为观止,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这里的房价肯定不便宜吧?」
「一坪百万多上下,不算多贵。」段飞淡淡地说。
艾薰咂舌,「这样还不算贵?」
「和市区相较下,算得上便宜,你现在住的那区半坪就不只百万。」
被段飞这么一提醒,艾薰才想起来欧阳啟程的那套房子的确是要价不菲,他感叹道:「真是託了院长大大的福,没想到我也是住过豪宅的人了。」
段飞听见艾薰的话,低笑道:「看来,我得更努力赚钱买房子了。」
「为什么?」艾薰傻傻地问。
「因为我正在追求的对象住过豪宅,我不能太委屈他。」段飞说得一本正经。
猝不及防地被糊了一脸情话的艾薰脸上发烧非常彆脚地转移话题:「咳咳,刚刚那个,在跑步的是不是什么艺人,觉得有点眼熟。」
段飞眼角瞥见艾薰脸上的红潮,嘴角含笑地顺着回答:「这里的确是住了不少公眾人物和政商名流,不过我不太关注那方面的事,所以我也无法肯定是不是。等会你可以问问白少,他是公关部经理,他比较了解。」
又过了十几分鐘,段飞终于停在半山腰的一扇厚重的铁门外,铁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啟,映入眼前的一条宽广的车道,两旁是大面积的绿色草地,车道终点佇立着一栋欧式风格的三层洋房,没有富丽堂皇的外貌,反而是带点温馨气息的暖黄色建筑,砖红色的屋顶上还有个烟囱。两旁不远处各一栋原木建成的小屋子,一边有两楼,一边只有一楼。
从大门口到屋子前沿途都有保鑣模样的人在戒备着,段飞将车停妥在已停了两辆车的单层木屋前时,艾薰发现一直跟着他们后面的保鑣车是停在另一边木屋前。
段飞注意到艾薰的视线,解释道:「那边是保鑣宿舍,这边是老闆的车库。」
入秋了,天色暗得快,他们到达时庭院的照景灯已亮起,像是童话里会出现的三层洋房每扇窗也透着昏黄的灯光,看起来既温暖又温馨,就像是一个家。
在车上的艾薰有点看呆了,连段飞倾身过去替他解开安全带都没反应,直到段飞弹了弹他额头,他才回过神。
段飞手下没留情,艾薰捂住自己有点麻麻痛痛的额头,不解地看着段飞,眼里写着控诉。
段飞失笑道:「我刚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唔,你说什么?」
段飞一脸就知道你没听到的表情重覆道:「外面冷,先穿上外套再下车。」
艾薰穿外套时,段飞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替艾薰开车门,门一开晚风袭来,果真带着凉意。
艾薰下了车后,段飞从后座取出那瓶红酒,意示艾薰拿着。
段飞带着艾薰往门口走,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艾薰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聂楚楚的见家长说不合时宜地在他脑里浮现。
严格说来,聂楚楚也没说错,对段飞而言,严朔他们一行人在他心中本就宛如家人般的存在,更别说有知遇之恩的严朔,说是长兄如父,段飞也不会否认。撇开「见家长」一说,今晚餐桌上的都是段飞的家人,除了他。
如果在早些时候,艾薰也许还不会紧张,毕竟和朋友的家人吃顿便饭实在没什么,然而,在段飞表明了追求他之后,和「追求者」的家人吃饭,这可微妙了。他只是社交经验不足,并不表示他完全不明白。
不过,紧张归紧张,艾薰只要想到欧阳啟程和柳飘也在,而且严朔、方舒然和白少他也不是不认识,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好紧张了。最重要的是,段飞就在他身边。
他们尚未走到门口前的阶梯,深棕色的大门便从里面打开,柳飘站在门后道:「你们来啦!快点进来!」
一起来开门的还有方舒然,他看到艾薰手上的东西,眼睛一亮,非常主动地伸手去拿,并笑吟吟地说:「人来就好,干嘛破费,以后再来可不能又带礼物了哦。」
艾薰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说:「其实是段飞准备的。」
方舒然眨眨眼,笑容里带点狡黠道:「他准备的等于你准备的,都一样。等等严朔问起,你说没有知道吗?」
艾薰很想说不知道,但柳飘在一旁对他使眼色,而段飞又默不吭声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地脱下西装外套掛在玄关处衣架上,他只好不懂装懂地点点头。
得到满意答覆的方舒然笑着说:「你们在客厅坐坐,再过一下就能开饭了。」说完拿着酒跑了。
是真的用跑的。
艾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段飞掛好自己的外套,又过来脱艾薰的外套,艾薰一头雾水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段飞,又看了看分明在憋笑的柳飘。
「……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艾薰不耻下问地开口。
段飞没回答,只是掛好艾薰的外套后问柳飘:「老闆他们人呢?」
柳飘用手比了一个方向:「在斗殴室。」
段飞听了,解开袖扣,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对着艾薰说:「想去看看老闆他们过招吗?」
艾薰闻言,猜得到柳飘口中的斗殴室应该是类似健身房的地方,比起去看打架现场,他仍是比较好奇刚才的事,而段飞摆明不想说,于是他回道:「我留着和飘飘一起去看方先生那边需不需帮忙好了。」
段飞挑挑眉,没说什么,逕自往屋子里去。
等段飞一走,柳飘笑嘻嘻地拉着艾薰往厨房去,「方大哥是去藏酒了,如果等会吃饭时严大哥问到你们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来,你说没有就好。」
艾薰听见柳飘的话,差点笑出声。
方舒然胃不好这事他是知道的,毕竟方舒然的体检报告他一年得要经手两、三次,对一个专业的护理人员而言,他认为以方舒然的身体状况来说,酒不是不能喝,适量便好,但是看到方舒然的表现,想来某个老闆大概是看管得严,让方舒然见酒便藏。
难怪段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艾薰想。
柳飘拉着艾薰走过客厅进到厨房时,方舒然已经藏好酒站在瓦斯炉前掀锅盖试汤的味道了。
方舒然见他们两人进来,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说:「你们来了刚好,帮忙把碗筷摆摆,然后去叫他们上来吃饭了。」
柳飘熟门熟路地领着艾薰拿着碗筷到餐厅去,长方型的餐桌已摆好几道菜了,都还散发着热气。
摆好碗盘,柳飘又带着艾薰去到地下室。
地下室既明亮又宽敞,一半的地上铺着白色的地垫,有一角掛着一个沙包,没地垫的一半散放着一些健身器材,还有一张撞球台。此时在白色地垫区域有四个大男人在彼此互殴,精准地说,是三打一,拳拳到肉的那种打。
以艾薰这种外行人来看,他也分辨得出来,即使段飞加入欧阳啟程和白少一起围殴严朔,也没能在严朔身上讨到多少好处。
「严老闆很厉害啊。」艾薰忍不住小声说道。
柳飘也小小声地回道:「听说程程他们都是严大哥教出来的。」
于是来喊人吃饭的两人看打架现场看得入迷,压根忘记叫人这档事。最后是在楼上没等到人的方舒然找了来,才停止这场一面倒的围殴。
「你们都不饿啊?」方舒然又好气又好笑地往汗流挟背的四人身上扔毛巾,让他们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