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推着床,边走边说:“麻醉刚苏醒,还不太清醒。”
青睁开眼,迷茫地看了看眼前的世界,张了张口:“阔。”声音很细微。
阔的眼泪差点出来了,急忙俯下身,靠近青说:“我在,我在。”
青说:“累。”
阔说:“嗯,我知道,躺了几个小时不能动,肯定累,一会儿我给你捶捶腿,捏捏脚。”
青说:“我想回家。”
阔的眼泪就下来了,哽着声音说:“你再忍忍,等病好了就回去。”
青却睡着了。
医护说:“他其实没有真正清醒。说的话都是潜意识里的。等他完全清醒后,他根本不会记得刚才说的话。”
阔点点头,狠狠地擦了一把泪。
当阔紧紧跟随着青回到病房时,所有人都已等在门口。看到青被推过来了,又迅速让开一条通道,阔和子毅帮着医护把青抬回病床上,护士把各种监视仪器连到青的身上,氧气罩罩住口鼻,麻醉镇痛棒打开,又把输液针打入青的胳膊,血浆同时挂上,交代了注意事项,又说尽量跟病人说话,不要让他睡,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要让他尽量完全清醒,否则会对大脑造成损伤。护士走开后,大家才一下子围过来。
青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毫无血色,瘦弱得好像一把就能抓到手里。他又睡着了。
阔急得抓着青的手又捏又摇,轻声喊着青:“青,醒一醒!”
子澜则俯身到青的耳边悄悄说着话,青睁开眼,看了看她,又要闭上,子澜又说了句什么,青又睁开眼,点点头。这时他看到了爸妈,两位老人花白的头发首先映入他的眼帘,他们双双站在他的病床前,正心痛地看着他,他张了张嘴。
青的妈妈急忙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答应着:“哎,妈在这儿!妈在这儿!你爸也在,大家都在呢,你要快些好起来,啊?”
青却又闭上了眼睛。他觉得好累,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总是有人在叫他,又有人让他动动腿,还有人抓着他的手在一下一下使劲地握,扰得他睡不着,他心里有些烦恼,眼睛突然一睁,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看四周的人,团团围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他应该是手术结束,并且回到病房了。又看看四周,爸妈,哥嫂,姐和姐夫,还有那四个可爱的孩子,慕恺、慕元又长大了,闻韶、颂雅也是,小颂雅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阔,嗯,阔好像一直都在吧,还抓着他的手,哦,还有彬、叶榕,阔的父母也还等在这儿啊……羽呢?他的目光又扫视回来,停住了,看到羽了,羽正站在一堆人稍后的位置上看着他。哦,羽是自己来的。羽的眼里闪过的是什么,是悲伤吗?掩饰得真好。
术后,青成了一家人的生活重心。阔和子毅轮流守夜,白天就躺在沙发上见缝插针地补一觉,彬主要负责做饭、送饭,他不仅做青的饭,还做阔和子毅的,他说守夜的人饮食也必须营养跟得上,不能照顾病人的同时,把也自己熬垮了。子澜主要陪着爸妈白天来医院陪着青,晚上负责把爸妈送回家,同时安慰、照顾他们。子毅和子澜各自的家事,则都交给爱人全力承担、照顾了。
术后的前两天属于危险期,第一天,一整天都在输液,再加上身体的极度虚弱,青基本上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也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他偶尔睁开眼时,首先就看到阔坐在床边看着他。第二天,青间或能醒一小会儿了,能简单地和大家交流一下,但依旧昏昏沉沉的。到晚上十一点,一天八袋的输液、二袋的营养液才终于输完,阔看着青因打了太多的输液而变得有些浮肿的脸,心疼地用手轻轻抚了抚他,可他立刻感觉到不对了,青的脸很烫,他急忙拿出体温计放到青的腋下,用手扶住青的胳膊。当他将体温计再次拿到手中仔细地确认了二遍刻度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