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每天都吃,一天三次。”青很肯定地回答。他倒是真的按时吃药了,他不希望在这段旅程里还要每天饱受病痛的折磨。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彬听着青的回答,他看得出青不是敷衍他,稍稍放了心。
“没定,行程随时变化。”青本想问问彬上次他拍摄的公路照片中,那个太克公路,如果要去,路线怎么走,紧接着一个念头一闪,他就没问出口,转而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呵呵,我原来是想去宾馆找你的,还没到呢,远远地就看见你走出宾馆了,我就在后面一直追,这不就追到这儿了。”彬想了想又戏谑着说,“你说,要是以前,我也像现在这样,一直跟你后面追,是不是就能追到你了。”
青对彬的经常性的这种“做梦”已经感觉很无可奈何了,他就无可奈何地看着彬。
彬又哈哈一笑说,双手举过头顶:“我知道!我知道!我做梦!”
青一下笑出来,很久没有见过彬的这种放松状态了,像他刚刚认识彬的时候,阳光、开朗,率性。
他们坐着闲聊。彬这段时间一直在一些城市跑着拍片,二天前才来到石家庄,然后把这次拍的一些照片拿给青看,讲拍片中的一些小插曲,青依然时不时地微笑一下,他乡异地,偶遇友人,闲坐聊天,这短暂的时光,他想再好好享受一下。
直到彬的电话响起,彬刚接通电话,就听里面吼出一声:“程晓彬!你小子怎么说跑就跑了,抓紧给我回来,大家都在等你!”
震得彬把电话一下拿离了耳边,对着话筒连连说着:“马上就回!马上就回!”然后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青听得清清楚楚,就问:“你是不是正工作着,就跑来了?”
彬就嘿嘿一笑说:“他们哪有你魅力大,一听说你在石家庄,我就一心只想来见见你。”
青笑道:“现在见过了,抓紧回去吧。”
“好,再联系,我走了。”彬抓起包,又说,“等不忙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青点点头。
彬匆匆离去,临出门又回头喊了一句,“好好吃饭,注意安全!”
青跟他摆摆手,而后看着彬的背影,默然失神。
二天后,青行驶上了太原和交古间的太克公路,它被列为“死亡公路”之一。这条山间公路,远远看到时,就如同一条白练,弯弯曲曲地在层峦叠嶂的山间从山脚盘到山腰甚至山顶,又从一座山盘到另一座山,气势诡谲,及至行进其中,才发现在它的“恶名”之下,其实是风景瑰丽。
青的心情异常的复杂,像是有二股无名的力量在牵扯着他,一个拉着他向前冲,一个拽着他向后拖,每一股力量都像是几种不同力量的混合体,如同一整盒颜料全部倒入了一盆清水中,混合成一种不明颜色的颜色,他看不清,说不明,不断地被拉着想要冲出去,又不断地被使劲儿地拽回来,两二股力量搅得他心思纷乱,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想不了。一路上无意识地上坡、下坡、拐弯、刹车……当他最终驶过那个着名的魔鬼u形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问自己还要回到那种痛苦的生活里吗?当然不想。那就继续走吧,人生的旅程总有结束的时候。
接下来的旅程中,青开始沿二广高速南下,遇到高速出口时,就临时决定下还是不下,或者改不改道,中途转过青兰高速,转过京昆高速,还上过沪陕高速,也没在哪个地方长时间驻留,有时只在城市外围留宿一晚,第二天起来后就出发,有时会进到城市里找个宾馆住下,在城市里留连一天,走走看看,看车,看人,看建筑,看人间百态,或者就是坐在街边的茶座上愣神发呆,什么也不看,再一住晚,然后第三天接着上路,就这样走走停停的,他就进入了川黔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