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床帏上的纱帐苍凉如水
公良圩沉痛沙哑的声音传来“绾儿,殷家......孤已经下旨厚葬了,你不要担心”
我冷着一张脸,目光浮空,不语
“绾儿,孤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柳扶妗已经被孤废除,打入冷宫了。从此只有一个你。我们好好过,孤会一定会补偿你,好好补偿你”
我面色像死了一般毫无波澜,半响,才开口道“柳扶妗让你杀了殷家满门,陛下,你怎么不杀了我,怎么不杀了我。”我转头看向他,眼珠冰冷
“绾儿,绾儿”公良圩的声音变得极度慌张,他向来清冷的面色此刻变得煞白“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孤很害怕,很害怕”
我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公良圩每天所有的空闲都呆在淑姳殿里,然而每次,我都躺在藤椅上,背对着他。他却开始变得絮絮叨叨,会我说一些琐事,变着法子逗弄我开心。然而每次回答他的都只有一室的沉默,我以为时间久了,他也会厌倦了,不再理会我。可是,我错了,他甚至把奏章都搬到我的宫殿中,每日批改时,他都会抬眼看看我,若是我的身上的丝毯滑下,他便第一时间为我盖好,若是我的茶碗空了,他便立刻起身去添,这样殷勤来月皎看了都有所动容。
那么我那,我又是否动容。我稍稍偏头,眼光瞥见他正在低头剥荔枝。倘若以前他肯这样对我,我们又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我之所以还肯留在这,不是为了他,只是柳扶妗不死,我不甘心
公良圩将荔枝剥好,深深看我一眼,道“绾儿,你好生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说完,他便走了出去,不过他没有回他的寝宫,而是去了我宫殿旁的一个侧殿,自从我夜间常常被噩梦惊醒后,他便在我的侧殿里住下,他说这样只要我一喊,他便能听见。
月皎打了帘帐进来,遇上正要离开的公良圩,她见了一礼:“陛下”
公良圩摆摆手,声音有些疲倦:“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月皎走进来,看见一身白衣的殷红绾躺在藤木上的样子和一截枯木一般,她心中有痛苦抽出“小姐,你又什么打算”
“皎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肯离开吗”我的声音竟像老妪一般苍老沙哑
月皎目光微微闪烁,“小姐可是为了陛下?”
“哼,事到如今,我哪里还有这样多的儿女情长,皎儿,柳扶妗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恨声泣道
月皎面色一慌,竟瘫软在地
我目光一闪,疑道“皎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月皎别过头,声音里像藏了无数心事一般慌乱“小姐,如今那柳扶妗已经被陛下斥入冷宫,陛下如今心中只有小姐一人,也对小姐这般好,难道小姐便不能与陛下好好相守吗”
“月皎!”我怒斥道“我不管你被什么油蒙了心,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此话休要再提,否则某怪我不念往昔情分!”
月皎绞了绞绣帕,想要在说些什么,被我眼光吓住,只能退了下去。
室内灯光虚浮,室外月光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