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清霄子眼皮缓缓耷拉下来,右手情不自禁地抚了抚雪白的长须,指尖离开须尾时,聚起一抹淡淡的灵光,在花步晚唱得动情之时,轰的一下砸到他脸上,灵力灌入他喉间,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他的所有声息!
“……”
花步晚震惊了。
二师姐明明说这招很灵,为什么他用就不奏效?
“太难听了,老夫的耳朵……脏了……”
清霄子气得浑身发抖,广袖一挥,灵力化作劲风袭向花步晚,毫不留情地送他的好徒弟离开千里之外。
渡厄峰之上,阵界的残骸已坠落干净,在众长老的守护下,被风罩反弹出去的残骸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顶天立地的金刚风罩渐渐消失,清霄子率众长老进入渡厄峰,医修长老和一群医修弟子飞在最前头,匆匆促促抬走了仅余一息的悟善长老,还有其他几个受了伤的妖怪。
群玉站在山脚下的湖岸边,身后吹来一阵熟悉的寒风,她回过头,看到陆恒御剑而来,迤迤然从剑上跃下,停在她身侧。
他眉头紧皱,视线扫过群玉的脸和衣襟,群玉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和雾影交手,被打得吐了好多血,上衣都染红了,脸上也擦得血糊糊的,别提有多凄惨。
“我……”
群玉目光躲闪,下意识道歉,“我错了,不该一个人乱跑,你骂我吧。”
“骂你作甚。”
陆恒递给她一片干净的布绢,移开视线,望着前方手忙脚乱的璧山派弟子,低声道,
“你保护了我的命,还有这一山的妖怪的命,我们都该感谢你。”
群玉干笑了下:“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渡厄峰的妖怪们,都被悟善长老和无心长老教导得很好,不是坏人……”
“没事了就行。”
陆恒打断道,显然不想和群玉讨论与妖怪相关的话题。
他拦下一位医修,请她帮忙看看群玉的伤势。确认群玉无碍后,他独自走向清霄子掌门那边,向掌门及长老们讲述了他今夜在渡厄峰内经历的所有事情。
妖鼎炼化妖怪弟子,悟善长老被蜃妖迷惑心智,还有他推测的蜃妖雾影为孤立渡厄峰而在璧山派内做的种种恶事,听得那些被雾影利用,对渡厄峰抱有偏见的长老羞愧不已。
既然收了妖怪做弟子,就应该一视同仁,否则璧山派奉行的“众生平等,包容万物”教义说出去,都像个笑话。
清霄子已经从花步晚那儿听说了一些这对许氏兄妹的事。
他们潜入璧山派,伪装外门弟子,就是为了调查妖鼎背后的阴谋。如今,阴谋已渐渐浮出水面,清霄子思索片刻,神情更为凝重,问陆恒:
“许兄弟是否听说过,今岁将有妖邪祸乱人间的预言?”
陆恒点头:“经过渡厄峰一事,我愈发确定,这个预言或许就和蚀月鼎有关。妖族自古以来散落在人间各地,虽偶有进犯人族,但整个妖界的力量还算平衡。如今蚀月鼎现世,妖族大将持着此鼎到处炼化妖邪,或许也有炼化其他生灵,以此获得超凡的力量,这些力量很有可能用来哺育某个本就十分强大的妖怪,令它生长为逆天之物,从而彻底打破妖界与其余各界的平衡。”
“妖王?”清霄子立刻联想到,“也只有妖界之主,才能使唤得动手下的八大妖将了。”
陆恒点了点头,群玉在这时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
“妖界之主是个什么妖啊?”
清霄子:“如今的妖王,名为焰尤,是一只修炼万年的狻猊妖。”
狻猊啊,百兽之王。
果然没我们植物界啥事儿。
群玉叹了口气。
自她出现之后,对话氛围变得轻松不少。清霄子的目光在他二人脸上转来转去,渐渐换上慈爱面容,由衷赞叹道:
“多钱兄弟的剑术出神入化,多饼姑娘的盾术更是惊天撼地,你二人守护了渡厄峰,便是我们璧山派的恩人。可否容老夫问一句,你们如此少年英雄,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
群玉抬头看向陆恒,陆恒也低头看她。
若说是散修,好像显得他们在糊弄老人家,很不真诚。
而且要解释的东西太多了,比如陆恒和群玉高超的剑术和盾术,手中灵剑的来历等等。真话不方便说,硬说出来反而显得更怪异,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出一个门派来搪塞一下。
要不,就说是凌霜岭的?群玉眼神示意陆恒。
反正陆恒确实在凌霜岭学了七年,而且凌霜岭山高皇帝远的,和璧山派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肯定不会被戳穿。
群玉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陆恒读懂她的信号没有,就见他收回视线,温沉有礼地望向清霄子,缓声答:
“我和妹妹多饼,来自的是……”
“许多派。”
清霄子愣了愣,以为他们是杂学弟子,遂耐心问:“好的,都有哪些门派?”
陆恒一脸淡定:“掌门,您理解错了,不是许多门派。我们的门派,就叫许多派。”
……
不仅清霄子,周围所有长老都呆住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般随随便便、放飞自我的宗门大名,他们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