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似是早已经放下了,他将杯中倒满了茶水,站起身对江缨道:“江娘子,我敬你一杯。”
她看了一眼贺重锦,见他始终眉目温和,便提起茶杯,回敬了林槐一杯。
小岁安很是招人喜爱,女学子们围着他,纷纷去捏他的面颊,就好像要那张圆滚滚的小脸掐出水来。
自尊心受到践踏的小岁安抱紧了胳膊,扭头哼了一声:“不许捏!再捏,我要生气!”
桌上的菜都已经上齐,众人一派祥和之时,林院首开口问贺重锦:“贺大人在雪庐书院数日,可有查出真凶?”
“并无。”贺重锦没有说实话,而是道,“此案错综复杂,重锦如今寻回了新妇,便不准备在雪庐书院多做久留了。”
“原来如此。”
“想来,文钊已将新得科举试题带回了皇京。”贺重锦说,“不过,真凶也并非全无眉目,只是重锦尚未确定,待找到真凶,必然大白于天下。”
灶房的下人端来了北境特色的胡辣汤。
谈论完公事后,贺重锦将小岁安抱到了腿上,用勺子喂他胡辣汤,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羡煞了所有人。
江缨喜欢喝北境的胡辣汤,每次喝下去胃里都暖暖的。
她喝了一口,而后抿了抿,贺重锦已经喝了下去,注意到江缨,他温声问:“缨缨,怎么了?”
“总觉得味道比起以前有些变了,是我许久没喝的缘故吗?”
雪庐书院的长廊里,一家三口手牵手,中间的小岁安一碰一跳的,瞧着极为高兴。
江缨带着小岁安一路往前跑,搭在肩头的麻花辫就这样荡啊荡,她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回到了属于她的大森林。
小白在贺重锦的怀里安然地趴着,甩着小尾巴。
忽然,一滴鲜血它落到雪白的背毛上,小白当即它竖起耳朵,抬头朝着男人看去,忽然不寻常的汪汪大叫。
这叫声引起了江缨的注意,她回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贺重锦嘴角溢出鲜血,高大的身形摇晃了几下,随后倾斜,就这样在江缨的面前到了下去。
“爹爹!”
方才的吃食里有毒!
一众学子聚集在房间内,一脸的害怕和紧张。
塌上的贺重锦已经陷入了昏迷,江缨握着男人的手,只觉得心好像要跌入了谷底。
小岁安被安置在了另一个房间,由红豆照看,至今都不知道贺重锦如今的状况。
林院首道:“贺相夫人且宽心,郎中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了,一会儿就会为贺大人解毒。”
“不对。”江缨立刻道,“不会是毒,昭阳郡主曾在我夫君的茶里下了合欢散,夫君是个极其缜密的人,有过一次便不可能有第二次。”
虽然,江缨没有亲眼看到,但贺重锦一定是命人用银针将宴上的菜一一试过,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才端了上来。
而且......而且她和小岁安也吃了宴席上的菜。
林槐道:“江娘子也许是猜错了,我略懂医术,贺大人嘴唇发紫,应当是中毒的症状,除非他的体内本就有毒。”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江缨,她对林槐道:“是余毒,一定是的。”
果不其然,郎中来到雪庐书院后,为贺重锦把过脉后,才判定是他曾经的余毒不知怎得就被激发了出来,性命垂危。
江缨哽咽了一会儿,她问郎中:“该怎么救?”
郎中叹了一口气,慢慢摇了摇头:“让倘若是未被激发的余毒,残留在贺大人的身体里,并不会危及性命,但若被激发......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那一刻,江缨只觉得头顶上的天都塌了一半,所有的担子都种种砸在了她的身上。
贺重锦要死了?
大家都以为,这胆小怯懦的江家嫡女会哭得两眼昏花,跪在地上求郎中救贺重锦。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时,林槐接着道:“但宴上的吃食,院中的每一名学子都有食用,如若有毒,我们为何安然无恙?”
是啊,为什么别人都没事?
江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是那样的从容又镇定:“宴上的吃食,还在吧......”
江缨带着郎中检查了宴会上的所有吃食。
郎中用银针将宴会上的吃食都一一测试过,并没有毒,既然不是毒,那就是能够激发余毒的药材了。
江缨想,看来那下毒之人为了确保不伤害其他人,并没有使用毒药。
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桌上的那一晚胡辣汤,当即对郎中道:“快验一验这个!今日我喝过,味道与以前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当郎中喝下胡辣汤时,白眉一皱:“这是雪晶草,怪不得,雪晶草不畏严寒,是极阴之草,所以才会激发贺大人体内的余毒。”
江缨堪堪倒退了两步,喃喃道:“雪晶草......”
如果是贺重锦,贺重锦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