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娘瞬间不气也不恼了,施施然地站了起来,笑着走出了祠堂。
祠堂里只剩下了贺老太太和贺景言。
贺老太太将贺景言从地上扶了起来,刚才那件事带给他心中的冲击仍在,贺景言道:“祖母,难怪这么多年,你对长兄冷淡。”
然而,贺老太太却摇了摇头:“先前我待他冷淡,并非他不是贺家之子。”
贺景言一惊:“长兄到底是什么人?”
沉凝片刻,贺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拄着拐杖,缓缓走出了祠堂。
那年,太后将那名瘦弱的少年带到贺家,贺老太太一眼就认出着不是自己的孙子。
贺镇在家书上说过,贺重锦出生时,肩膀处是有胎记的。
直到贺老太太进宫逼问太后,太后见隐瞒不过,无奈只能告诉她实情。
“母亲。”太后哀道,“真正的贺重锦已经被梁兵杀死了,而那个孩子,他是当年随着大梁使团来到大盛的……”
大梁的质子。
第54章过往(修)
马车渐渐驶离了皇京,一路往北境走去,辗转经过了几个小镇,歇歇停停。
小岁安在马车上玩累了,靠在父亲的怀里有些迷迷糊糊的,贺重锦垂眸,温柔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又摸了摸趴在旁边的小白。
小白舔了舔贺重锦的手,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趴在软垫上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小岁安抬头看向贺重锦:“爹爹......”
“嗯。”
“我是怎么来的?娘亲会蝴蝶法术,岁安,为什么我不会?”
“???”
“皇家学堂里同窗说,爹爹把娘亲......”
贺重锦当即察觉到小岁安口中不能说出的字眼,俊美面庞顿时红了半边,出声打断:“咳,岁安,莫要听他们胡说。”
皇家学堂之中的孩子比小岁安年纪没大多少,为什么会让懂知道这些?教坏了贺岁安?看来此事得好好向太后提一提了。
随后,贺重锦开口问:“岁安,是谁告诉你的?”
“教书先生告诉,岁安,的。”小岁安道,“先生说,爹爹是树,娘亲是土,树把根扎进土壤里,小岁安,是树上的花。”
闻言,贺重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以为是那样。
半个时辰之后,贺重锦再看向小岁安时,小男孩已经靠在肩膀上沉沉睡着了,那一刻,这副模样竟然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那日,他正在批阅公文,江缨就是像现在这样慢慢睡着。
他发现这孩子的眉眼有三分像她。
马上就到雪庐书院了吧。
贺重锦单手拄着面颊,闭目小憩,偏就是这一会儿,他回忆起了童年的事。
那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雨水从房梁某处的缺口灌入寝殿,他碗里仅剩的菜团被打湿了,本就潮湿生虫的床榻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寝殿外,守门士兵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铜锁,对另一名士兵道:“狗屁大梁质子,饿也饿不死,杀也不能杀,咱们这苦差事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哼。”
“你说,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大梁皇帝怎么连名字都没给他起一个?”
“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被送来大盛为质,不管不顾的,没准是那梁帝养在宫中的野种呢!”
梁质子拿起湿漉漉的菜团,就这雨水一同咽肚子里,很快腹部的饥饿感就消失了。
随后,他将碗打碎,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寝殿外的守卫,两名侍卫打开门锁,持剑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了?”
寝殿里空无一人。
其中一名守卫道:“梁质子呢?”
殊不知,小少年握紧手中尖锐的瓷片,从后面跳到士兵的背上,犹如一只发了疯的猴子,将手中的碎瓷片刺入士兵的咽喉。
鲜血飞溅,令人措手不及。
他要逃走。
梁质子的眼里是杀意,非常可怕的杀意,最后一名士兵竟然被吓退了一步,随后拔剑上前,就要将这个恶魔擒住。
剑刺入了梁质子单薄的肩膀,他只吭了一声,将鲜血咽了下去,表情更加可怕了。
“我要你死......!”
士兵:“什么?!”
梁质子捡起尸体上的剑,一剑刺入了士兵的胸膛,不留活口,士兵临死反扑,手上用力,那把剑生生穿透少年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