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一睁眼就看见雪白的天花板,上面圆形的白炽灯还亮着,光芒却很柔和,然后灯很快被按灭了,室内也微微昏暗了一些,他才觉得眼睛更好受了些,鼻尖传来消毒水的气味,松软的被子就盖在他的身上。
林恒的脑海还是空白的,他微微偏头,看见蓝色的窗帘的边隙泄出几缕橙色的微光,正洒在白色的地板上,窗户口还窜入了几丝微风,夹杂着草木的清香,他直觉地喜欢这个味道,却觉得还少了些什么,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林恒……”身边的人看他呆愣着看着窗户的方向,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全是喜意,也只以为林恒需要适应一下,就立马去叫医生了。
不一会儿,门外呼啦啦地涌进来一群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在最前面,走过来检查他的各项生命体征。林恒想说些什么,发现有竟些说不出来话,他的嗓子太艰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他眨眨眼睛,想要坐起来,同事立马过来把他搀起来,林恒捂住胸口,拧着眉毛。
“林恒,你是不是心口疼,医生,你快给他看看。”
医生本来都对其他人交代完了一些注意事项,闻言就又往回走。黑发男人的脸色苍白,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头发了,发尾都到了肩膀。他穿着病号服,佝偻着脊背,清晰地脊骨顶着病服,纤长的脖子垂着,面无表情得很冷淡,捂着心口似乎有些喘息无力。
医生也觉得奇怪,昏迷期间病人的生命体征一直比较平稳,送来的时候是腿骨骨折和脑震荡,心脏那里明明没什么毛病。他走到林恒的身边,要去看林恒的胸口,林恒摇摇头:“我——咳,没事。”
林恒的声音很难听,他想喝口水,视线往床旁边的桌子看去,刚想要伸手,却发现手腕上有一道十分狰狞的伤痕,它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粉色的伤疤,现在还有些发痒的感觉。
女同事急忙倒了杯水给他:“你好点了吗,林恒,真的吓死我们了?”
医生已经离开了,这是间双人病房,但里面住着他一个人。
孙文琦看林恒对着手腕发愣,就和刘胖对视了一下,用唇语道:“现在就问?”
刘胖和林恒的关系好,看林恒醒来之后一直很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喂,林恒,当时你滚落山坡,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去警局报案,警察和我们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你,这都一年了,你突然被找到了,你是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的,我们是之后被联系到的。”
“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不联系我们?”刘胖皱着眉头关心地问:“你不会失忆了吧?”
孙文琦就是当时被林恒拉了一把的女孩子,要不是多亏了林恒,现在躺在病床上可能就是她了。
她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林恒,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恒的脑子很乱,他到现在甚至都没有在思考,闻言按住额角,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想要回忆什么。
从孙文琦的角度来看,林恒依旧十分迷人,他只是有些微微瘦了,据说被送过来的时候,林恒穿着运动衣,脚上却穿着草鞋,整个人都脏兮兮的,还浑身的血腥味。当时警察也被叫来了,甚至以为是什么凶杀案,后来发现不是,身上的血液也不是人血,再发现林恒竟然是一年前的失踪人士,就立刻联系了当时的报案人。
孙文琦和刘胖都高兴疯了,孙文琦长时间活在愧疚之中,已经失眠了很长时间,林恒一被找到,她心头的大石头也被卸下来了。
林恒下意识对她笑了笑,已经回忆起了她,孙文琦高兴地笑起来,也不顾什么矜持不矜持的,直接抓起林恒的手,紧紧得握住:“太好了。”
她的脸色有些微红:“林恒,真的太谢谢了……当时……”
只是她未说完,就看见对面的林恒笑意渐渐隐没下来,他的表情很茫然,黑色的眼睛里迅速聚集起一大片水雾,泪水刷拉一下子滑下来,划过他苍白的脸颊,啪嗒地滴在她的手背上,她轻颤了一下。
“林恒……”孙文琦内心震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在他们眼里十分要强的林恒哭了。
林恒低头看着被子上被泪水洇湿的地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眨眨眼睛,下意识要转头找人,却找不到他想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