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始坐立不安了,满心的忐忑似万千虺蚁寸寸啃噬,只将所有的理智都吞噬殆尽。便想着去看看吧,即便不曾称朋道友,即便不曾称兄道弟,即便有万般不该,单单相识一场也可以算个理由吧。
远远就能听到将军府里的喧闹声,依稀夹杂着女人尖锐的哭喊声,手执长刀的侍卫厉声呵斥着靠近的人。
书生站在人群里呆望了半晌,失魂落魄的转过了身。
却不自觉便想到了那人还曾温和的眼眸,波光点点,潋滟的好似盛满了姹紫嫣红,却又柔的似才刚吐下的蚕丝,丝丝缕缕胶人视线;想到了那指修长,不偏不倚的点到了眉心,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贴在眉峰,带着的温度烫的能灼烧了发肤;想总该有个尽头吧,可刚没往回跨出一步,脑海中却又浮现出那个常一身簇新锦缎的身影,髙冠萦带,长身玉立,一个转身便能将万水千山的旖旎风光挤到天外去……
街角卷起阵寒风来,带着砂砾的风呼啸着刮过面颊,尖锐的疼,忍不住就要模糊了视线。
呵……干嘛满脑满眼都是人家的好,说到底,与自己何干?人家的家事如何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管,干嘛巴巴地跑这么一趟?
忍不住就有一股怒气蜂拥至心头,真是活该,活该被沙子迷了眼睛,活该你疼的龇牙咧嘴要流泪,都是你活该……
就这么浑浑噩噩不知是走了多久,兴许是被风刮昏了头脑,到了府门却呆呆的忘了推门而入,对着快木板瞪了半晌,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小武和婉玉塞进厚厚的褥子里也记不太清了,昏昏沉沉的似是在做梦。
阖上眼,耳鼻却又变得异常灵敏,灵敏的好像还能听到那日耳畔久久挥散不开的耳语,低沉沙哑却又满是蛊惑。鼻息间也仿佛还有那人熟悉的味道,好像一侧身还能看见那人好歹不分凑过来的睡脸,温热的气息就洒在脖颈上。
作者有话要说:挥手,依旧早上好啊(??.??)
☆、第十四章
就这么迷迷糊糊躺到三更,恍惚觉得自己是睡着了的,却又清晰地听见更夫敲了四更天。
眼睑开始酸胀难耐,却又困倦的睁不开。亦梦亦醒中便挨到了天明。
待小武推开纪文洛的房门时,睡榻上早已没了人影。
外头胡乱的套着个薄薄的棉袍,腰带也系的乱麻般一团糟,书生带着点难以抑制地怨忿,一路横冲直撞的踹开了将军府家二少爷的房门。宫中侍卫和满院子的丫鬟仆役早没了踪影。
将军府家的二少爷仍旧如往常那般穿一身簇新的袍服,高冠束发金玉环身,现下正俯身倚在几案上写一张奏折。很好……还以为再也不脱下他那一身威武的铠甲了。
将军府家雕镂精致的房门头一次被一双脚打开来,清早的寒风洪水般涌进室内,几案上层层叠叠的纸张哗哗地卷起,惊动了正埋头冥想的那人。
对上视线,却不是那双熟悉的眸子了,蓄了几分阴冷、坚决、隐忍……
来时的诸多说辞生生噎在喉梗,张开嘴吧,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心肺滞塞的像要停了呼吸。
“安七,送客。”只冷冰冰一句话,寒意便能沁透四肢百骸。
“……”心中万分焦急,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安七站在门外,踟躇着不肯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