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倒不下?
“速速围拢,杀了叛将黄之舟!”
“保住将军!”在黄之舟的左右,最后的数百个北路军将士,死死握着刀器,护在黄之舟的身前。
此刻的黄之舟,已经身中二箭,腹下与后背都是刀口,偏是这样,却依然还坚挺着。
他奄奄一息,却并未倒下,左手一刀杵住身子,右手一刀用来杀敌。在他的脚下,拢共冲上来的近百个士卒,都已经死在雪地上。
“放箭!”
雪风呼啸下,箭矢杀伤力不及,只射了一阵,周忠咬着牙,只得让人弃弓,再度围了上去。
主公去挡蜀人之时,可是留给他六千的人马。而北路军不过二三千的残军,却到了这时候,依然拿不下。
乃奇耻大辱。
一念至此,周忠顾不得主将之身,也下了马,喘了一口气后,跟在冲锋的士卒之后,也提刀往前扑去。
“迎战——”
北路军七将,死的只剩最后一个年轻小裨将。此时,小裨将已经代为发号施令,收拢着本部人马,护在黄之舟身前。
从壶州开始,三万的北路军,一路杀到司州,算得上一场悲壮的赴死。在纪江,在鲤州,又在司州,整支人马,几乎都死绝了,只剩这最后的几百人。
浑身重伤,黄之舟已经身子微颤,连着一双眸子,都已经变得浑浊起来。他站着的身姿,依旧是行伍人一样的挺拔。
约莫是没死透,在他的脚下,一个咳血的北渝士卒,似要摸刀。
咔。
黄之舟并未垂头,右手握着的长刀,直直捅了下去。北渝士卒应声而亡。
“马符,你带人走……”
小裨将咬牙,未答自家将军的话,只在往前迎战之时,他霎那间转了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将军。
或对于外人来说,不过是亲眷入蜀,还是生死状令,自家将军都似是有些过分。但只有他们明白,自家将军要说的,要争的,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那一天同样风雪呼啸,包括自家将军在内,北路军七将围着火炉,齐齐举酒,誓要同生共死,做一场天下大事。
小裨将绝然转了头,带着最后的残军,往浩荡冲来的北渝人,迎了上去。
只不多久,在敌强我弱之下,这最后的一位北路军小裨将,人头滚到了雪地中。
黄之舟咳了声,目光开始模糊。他举了右手的刀,并非是自刎,而是哪怕孤身一人,亦要再杀上一场。
梦里的成都……那便在梦里回吧。
“保护黄将军——”
却在这时,一声带着焦急且淡淡哭腔的高喊,刺破了整个雪夜。
一大片的弩矢,在周忠人马的后方,忽然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