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会儿帮着想贪睡午觉的下士班长带班,他下部队时间都没我长,照理该对我敬畏三分,若非曾托他放假时大老远地帮忙带些东西进来,其实也不想理会他央求。
且,假使不是他贪睡,我也就不会当带班,也就不会遇到龙班。
他正蹲在离岗哨不远的路边逗狗玩,脸上表情不甚明显,可看在我眼里却是幸福洋溢,充满爱与萌。
“龙班。”我骑到他旁边下车,跟着也蹲下看着被他搔肚子的小黄狗,“怎不把它带下去,这里离跑道近,会被射杀喔!”
“我知道。”
看龙班一时之间狗迷心窍,我也还没完成带班的工作,就先跟他暂别,回到连上再说。
哨上最近也热闹,因为要训练新兵,这段时间可以看到刚下部队的菜鸟们不断练习哨上的动作。
“班长好!”宏亮的声音震耳欲聋,距离岗亭还有十几公尺就听闻这位菜鸟先生吼着。
我扬手打断,“我不是班长,哨本先拿来吧!”伸手要拿哨本,这位菜鸟先生转身跑回去岗亭拿,又满头汗地跑过来,在我面前几步距离停下,准备要做递哨本的蠢动作。
其实这动作要看人,大部分人作起来都很怪,就算气势惊人,那也是气势惊人的怪。
不知道谁发明的。
“先给我签,你刚刚已经不及格了啦!”我欺身抢过哨本,签完后拿给他,他又要做接哨本的动作……。
“喂!死阿炮,看甚么戏,过来教啦!”岗亭里那个纳凉的混帐同梯靠在边上,一脸开心地看着菜鸟学弟笨拙的模样。
阿炮蹒跚地走了过来,慵懒地说:“又没关系,带班是你,算他运气好。”
“你都没教好,下一个带班是龙班喔!”
“不会吧?”阿炮的脸垮了下来。
“你想让学弟陪你一起死的话我没意见,到时候龙班一定又会两个人一起做动作,直到标准为止,我们那时候不是被这样操吗?”
一旁的学弟听得有些紧张,有些无辜。
被我这样一提醒,跟我一样签了三年的阿炮才回想起当初的惨状——反覆递哨本递到脚都起水泡。临走前我跟那位跟错人的学弟说:“辛苦点,练好就没事了。”然后就踩着悠哉的脚踏车飘然而去。
身后马上传来递哨本的垫步声。
签完一轮回到连上,龙班正准备要跟我交接,“太早了吧?”我纳闷地说。
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告诉我:“陪我。”因为现场有其他人在,如果他当真说出口,那以往的威仪就付诸流水。
我抿嘴小小地点了头,照平常跟着他带哨兵上哨,等人一个个发落好之后,我便骑到他旁边,絮絮叨叨地闲聊。
这次聊没几句,他却说:“曾排是gay?”
我有点受惊,“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看到的。”
我没追问,这也不是甚么令人意外的消息,而是迟早的,更别提会被龙班这外表粗犷却心思缜密的人给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