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太平侯府的主卧房内残留着昏暗的灯光,楚良才伏坐在床榻边,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
楚震山平躺在床榻上,沉睡良久之后恍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唯一不同的自己的身侧躺着一个年轻的身体,乃是他的孙儿良才。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安慰和骄傲,就像楚良才睡着了仍然不愿压住他的身体一样,他醒了也不忍叫醒疲惫的孩子。
他就这样默默地、满是慈爱和心疼看着楚良才业已宽阔起来的肩膀,似乎有稍许的陌生了,但每个人都会长大的,他的良才已经长大。
大概是骨肉相连的血脉至亲同样有着难以言喻的心灵默契,正在睡梦中的楚良才缓缓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张苍老而又熟悉的脸,饱含慈爱的微笑,褶皱的眼角还有未及干涸的泪痕。
老爷子怎么又哭了?上了年纪的人眼泪都如此容易掉的吗?还是说自己陪伴在老人身边的时间太少,不曾发现他如今的孩子脾气?
楚良才从床边拿起一块干净的面巾,轻轻擦拭掉爷爷眼角的泪痕,忍不住抱怨道:“爷爷怎么又哭了?这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嘛!”
“是啊,爷爷这是高兴的。不是有句话叫做喜极而泣嘛!”楚震山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憨笑着说道。
“爷爷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楚良才放下面巾关心地说道。
“爷爷不饿,你别折腾了。陪爷爷说一会儿话吧,咱们爷孙俩好久都没有一起聊天了。”楚震山感慨地说道。
“好好好,孙儿今天陪爷爷聊个够。”楚良才坐直身体,像哄孩子一样对着爷爷眨了眨眼。
“我的孙儿真的长大了,这身形跟你父亲当年一样。”楚震山伸出自己布满老茧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楚良才的胳膊动情地说道。
“父亲一定是一个英勇的武将吧?”楚良才的眼中充满神往之色,兀自猜测道。
“那可不!咱们老楚家从来就没有出过怂包软蛋。”楚震山满脸骄傲地说道。
楚良才因为爷爷的这句话莫名的笑了起来,似乎自己也曾说过自己的手下不要怂包软蛋这样的话,原来都是有遗传的。
“爷爷,我父亲的死是你的心病吗?”楚良才忽然间神色郑重地问道。
“不是,当爷爷知道有了你以后,爷爷也就不遗憾了。每个人生下来就注定将来有一天会死去,你的父亲能够马革裹尸那才是最好的归宿。”楚震山满怀真诚地赞叹道。
“是啊,他当得起英雄二字,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这是楚良才对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短暂一生的最高评价。
“只可惜你娘对你爹情根太重,早早便撇下你随你父亲而去了。”楚震山神色中满是惋惜却终究化为口中的一声叹息。
“爷爷,我也想成亲了。你高兴吗?”楚良才像是瞬间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却一脸装模作样地对着楚震山说道。
“你终于想通了?”楚震山瞬间眉头上扬,颇有几分幽怨地问道。
“呵呵,赵羽桐跟在我身边也有三年多时间了,你家孙儿再不有所表示,太上皇陛下该暴怒了。”楚良才轻笑一声,却是有些调皮地说道。
“实话说,羽桐这孩子是不错的。可你要是真不喜欢,那也不必勉强,别搞得你自己心里多委屈似的。”楚震山有些不满地教训道。
“这不是跟自己爷爷开个玩笑嘛,你可还当真了。”楚良才有些委屈地说道。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这个傻小子!”楚震山伸手轻轻拍了拍楚良才的胳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