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意倒退回去,拿了一盒蓝色的无菌敷贴。
付钱,上楼,她在一袋子的生活用品里挑挑拣拣,想先把敷贴拿出来,免得当着众人的面递给原楚聿,平白多受两眼。
经过半开的紧急出口楼道时,身旁忽然伸出一条手臂,极为准确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扯了进去。
林琅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找东西上,被跌跌撞撞地拖过去时吓得尖叫一声,手指松开,整个塑料袋都掉在地上。
她才来得及叫出一声就被人捂住嘴,熟悉的气息像是一张网密密实实地笼罩住她。
她喉咙一紧,被他几步压在楼道里,肩膀和腿同时被抵住,动弹不得。
身后的瓷砖冰凉透骨,而捂在嘴上的手掌也并不算温暖。
楼道昏暗,墙角的碧绿色紧急出口的标志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林琅意借着这一点微弱的光看清了眼前的人,也看清了冷着表情时越发高不可攀的英俊脸蛋。
只不过,他现在立体的眉眼隐没在惨淡的光线中,切割出阴翳深邃的影子,看起来有点凶。
她见到是他,狂跳不止的心脏才慢慢安稳下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臂扯下来。
掰不动。
原楚聿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她才知道只要他不想,她根本扯不动他。
林琅意“呜呜”两声抗议,抬腿要踢,他躲也不躲受了一记,反而变本加厉插了一条腿进来抵在她两腿之间,整个人越发肆无忌惮地压上来,将她完全锁在墙与他之间。
楼道的门没关,更因为他忽然将她扯进来后没心思管它,那门甚至比之前还要打开一些。
门外就是灯火通明的走道,来往脚步近了又远,远了又近;门内无声寂静,只要不出声,声控灯就不会亮起。
原楚聿看着她几番向门瞥去,安静了几秒,轻声说:“你心跳好快。”
“呼吸也急……”他将混乱间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一点点理好,别到耳后,“我手心里都是你的呼吸,不规律的。”
理完头发,他手掌却没离开,而是就着梳理的动作抚在她侧脸。
大拇指缓慢地摩挲向下,途经的地方都像是被轻微的电流穿过,带来绵长的酥麻,他的手指滑到她下巴,停住,指节往上顶,迫使她仰起脸。
他垂下头,几乎与她鼻尖相对,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倒映出一点楼道标志的墨绿色的光,像是危险的蛇。
“我是替身吗?”他忽然问。
语气和缓,声音也轻柔,甚至没有触发声控灯。
林琅意蹙起眉,瞪着他。
他问她问题,却始终没有将手掌从她嘴巴处移开,好像是不想听她回答,又像是不敢听她回答。
他又语气温柔地问:“你是喜欢我,还是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以后若是再冒出一个来,你也会喜欢他吗?”
林琅意又“呜呜”两声,还没提高嗓音,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
她的眼睛立刻瞪圆,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
每一个小孩,都能精准无误地辨认出父母的脚步声。
她亦如此。
隔着老远的距离,林琅意就听出那是孟徽的脚步声,正在一步一步往这里走过来。
她往门外瞟看游移的动作越发频繁,呼吸渐急,额头上居然渗出一层薄汗,顺着鬓边要往下流。
原楚聿却依旧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她,半分打算放她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将嘴唇贴上她的额头,轻柔缓慢地将那些汗一点点吮掉,最后亲到她的眼皮上。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贴着她皮肤说出的这句话非常低柔,她能感知到皮肤相贴时他声带颤动的微弱震感。
“你对我好像没有对他好。”
依旧是语气平静的一句话,与方才在病房里陈述事实的口吻一模一样,好像他的心绪也如此毫无波澜。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止,林琅意还听到了孟徽熟悉的音色,正在对身旁的人说着:“日结还是出院后一起呢?”
林琅意后脑勺一炸,被他一同压在身前的手臂费力抬起来,将手心里捏着的盒子用力抵在他腹部。
他好像没有看懂她的意思。
孟徽大约是找好护工了,正在与人一问一答,说话间就连脚步都缓了下来。
林琅意心里像是有一面小鼓在“咚咚咚”地敲,那盒敷贴被她捏得变形,她毫不留情地用尖角去顶人,想让他知痛远离。
可她低估了今晚对原楚聿的刺激。
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平静又镇定,所以她以为他并没有那么生气,或者说,并没有那么大的醋意。
他松开了捂在她嘴唇上的手,她才刚呼吸一秒,他便一手牢牢钳住她两只手腕,磕碰之间手里的无菌敷料脱手跌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声控灯倏地亮起,孟徽从门前经过。
林琅意觉得自己的尖叫就将将滚在舌尖,她的视线和听觉都冲到了一个极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慢放似的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