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衡,你现下是在打什么主意?”薛降霞一派优闲地坐在大厅里喝茶,一双含怨的眸子直睐向宫上衡。“都已经过了多久,眼看元旦都快到了,你还不把她赶出去,也不着手准备我们的婚事,难不成你打算悔婚?”
爆上衡站在大厅门口,盯着逐渐飘落的雪,自始自终不发一语。
“你别告诉我你舍不得。”她冷哼一声。“宫上衡,你别忘了,是我爹把你从那种地方给救出来的,是我爹教你习武练身、经营生意,为的就是将你留在‘隆兴’,你可千万别忘恩负义,辜负了我们的恩情。”
“我没有忘。”他闷闷地回了一声。
他自然是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
“没忘最好,那你是不是该要赶紧把事情作个了结?”她搁下茶杯,一脸嫌恶地道。“我都来这儿几天了,却始终没见你有什么行动。”
“再给我一点时间。”让他把一切好好地想清楚。
他很满意现阶段的生活,甚至已经忘了和她之间的婚约,倘若可以,他并不想娶她为妻,但是却又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种两难的境地,和他当初所想的截然不同。
“我给你时间,那谁给我时间?”薛降霞不悦地拍桌,水眸四处探看着。她又恼怒地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理这宅子的、怎么不见半个人来伺候我?伺候我更衣沐浴的那个丫环?”
“她是珍儿的陪嫁女婢,自然是伺候珍儿去了。”一他回身对上她,不知道为何觉得她十分丑陋。
珍儿就算有千百个不是,但至少她不会亏待下人,亦不曾见她对下人颐指气使,更未听她嫌弃过没有下人的宅子,就算是为了一百两,她仍旧会乖乖地坐在亭子里等他回来
他突然微笑了,一想起她贪财的模样,不知为何便觉得她真是好可爱。
“宫上衡,我正气着呢,你在笑什么?”薛降霞不知何时晃到他的面前。
“我笑了吗?”他反问。
一想起珍儿那视财如命的模样,要他如何不笑?
“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她不悦地瞪着他。“这七年来,我不曾见你这般笑过,你到底是怎么了?遇见什么可以引你发笑的事吗?难道是因为她,那一个让你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的那个女人?”
爆上衡只是瞅着她,始终没有回答。
或许吧,或许打一开始他想回长安就是别有用心,并不是真的想报复说不准他只是为了再见她一面才回京城的,要不然他进行的报复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你倒是说啊!”薛降霞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是又如何?”他不悦地拽住她的手。
“你”
“咳咳,这儿是大厅,可别把这儿当成是自个儿的房间了。”
路经大厅穿廊的毕纳珍瞧两人亲密的举止,稍稍轻咳了一声,话落便又逞自离开。
“珍儿,这是什么天气,你穿的是什么衣裳!”宫上衡瞪大眼瞧着她一身薄纱的衣裳,还有那一脸特意打扮过的艳丽“你管得着吗?”她回身冷哼一声。“待会儿毕府的下人会到宅子里运我的东西回府,你好生招呼着,顺便把我的嫁妆一并还给我,别让我放日还得跑一趟,浪费我的时间。”
哼,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可是毕府三千金哩,他居然敢如此冷落她?就算他恨她,直说不就得了,何必转弯抹角地花用她的嫁妆,现下还忙着伺候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要她怎么受得了?
再待下去,她铁定会气血逆冲而死。
“珍儿!”
爆上衡想要将她留住,却让薛降霞给紧紧抓住。
“别唤得那么亲热,我跟你没那么熟!”瞧他被薛降霞抓住,她脸上的表情更冷了。“被你花掉的一部分嫁妆,就当是弥补当年的错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你赶紧把休书送到毕府吧!”
混帐东西,两个人靠得那般近作啥?为何不干脆把她吃掉算了?
哗,她管他到底想怎么做,横竖她给了他机会解释,是他自个儿不同她说清楚的,她当然没有那种脸再待下去。况且,就算他没意思要她离开,她也无法接受两女共事一夫!
要她和人共事一夫,她还不如成全他们。
“珍儿!”见她快步#x8dd1#x5f00,他不禁扯开喉咙大喊着。
“她都自愿走了,这岂不是更省事?”薛降霞微恼地缠住他。“我听说毕府千金出嫁的陪嫁品相当惊人,你可千万不能还她,知道吗?”
爆上衡怒瞪着她,使劲地将她推开,立即飞奔而去。
珍儿的贪婪曾令他恨之人骨,但是至少她的贪婪不至于太过荒唐,而眼前的薛降霞却让他完全无法忍受。
不管他是不是会被赶出隆兴,不管他到底会不会变得一无所有,他终究还是不想让她离开。以往是他年少又无长才,但是七年过去了,他不再是当年的他,只要远观便能满足。
“珍儿,今儿个的气候极冷,你穿这样”见毕纳珍闯进铺子里,在里头看帐本的毕来银不由得傻眼了。“不冷吗?”
她光是用瞧的,便觉得连骨头都冻酸了。
必为了招揽生意嘛,怎么会冻?”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自个儿是在试探宫上衡“天候好得很。”
冻死她了,一路上从宅子快步跑来,一步都不敢多作停留,就怕自个儿会被冻死在路上。气死她了,那家伙果真没有跟上来,罢了,横竖这婚事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银两伴她过一生就好了。
“跟妹婿吵嘴了?是不是你又得理不饶人了?”毕来银轻笑着,替她披上一件皮裘,却见她不悦地甩开。
“谁跟他吵嘴?我才不是得理不饶人,是他自个儿”叹了一口气,她便又往外走。“不说了,我要招揽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