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温水给方晏,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这里是陈先生的家,他说我们不能回原来的地方了。白妈在料理小姐的后事……”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又低声抽泣起来。
白玉兰的死不算是一件顶天的大事情,但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最让人意外的是陈明和居然毫不避讳,就以自己的名义为白玉兰操办后事。方晏出现在灵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许多吊唁的客人,几乎都是由青帮的人代为接待,反正大家看的也是陈明和的面子。方晏跪在灵前,也许是被香烛薰到,一直干涸的眼眶一下子蓄满泪水,然后决堤。
庭院里,孟离刚刚送走一个客人,回头看见灵堂多了一个跪着的单薄身影,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想过去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他也知道,大约在方晏看来,他们根本就不熟。他握紧了拳头,心中酸痛不是滋味儿。
方晏在灵前跪了整整一天,晚上晕了过去,被圆圆喊着小山给抱回了房间,然而第二天醒来,她也不说话,又去灵堂跪着,水米不进,谁说话也不听。别人跟她说话,她也仿佛都听到了,就是没反应。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白妈也无计可施,只是搂着她一边流泪一边说一句“可怜的小姐”。
等到白玉兰丧事办完,方晏就彻底倒下了。叫了杜凡的弟弟杜远过来看,留洋归来的大医生也不过苦笑:“心病还需心药医,睡一睡也好。”
杜凡和杜远已经叙过话,听了杜远的结论,只是点点头,把手里的烟掐了走进房间。这是陈明和安排的,就住在他郊外大宅的客房,房间干净整齐,但是没有什么刻意的布置,方晏的行李还在床角放着,简单的两个箱子而已。方晏安静的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很整齐,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乌黑的头发,那双平常明亮得时常让杜凡不敢直视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惨白,嘴唇干燥得起了些细碎的白皮,再没有了从前那副清秀可人的样子。杜凡叹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了她的脸,视线慢慢扫过,却发现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床铺里侧的一个洋娃娃。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啊,杜凡想着,随意看了那个洋娃娃一眼,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仔细去想,却又觉得总不会那么巧合。守了一会儿,见方晏睡得平稳,一时也不会醒过来,杜凡站起身,凝视着方晏的睡颜,终于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嘴唇轻轻碰了碰方晏紧闭的眼皮,才推门出去。
方晏依然一动不动。
陈明和正坐在客厅里,抬眼看见他,便招呼一声:“凡儿,来,坐。”
杜凡看看,孟家姐弟,自己的弟弟杜远,甚至陈家大哥二哥竟然都在,他也不客气,便坐下来。
“阿远回来就赶上了这个事情,也没有给你们接风,”陈明和看看杜远,又看看孟离的姐姐孟瑾,看到杜远想说什么,摆摆手,“你不用说,你哥叫我一声义父,我也不见外,这一阵子我心情不好,等你们成婚的时候再好好庆祝吧。”
“您老这么说我们不敢当的,眼下……”杜远推了推眼镜,“那位白小姐的事情显然有人下黑手,不知道您……”杜远是留洋多年,又做了医生,可他到底是青帮里长大的,说话也十分直接。
“我多嘴一句,”孟离的姐姐看了杜远一眼,才向着陈明和道:“那位神秘的护士给白小姐注射了一种新药,具体是什么我没有把握,但那才是导致白小姐去世的真正原因。”她有一句话没说,因为陈明和不愿意动白玉兰的遗体,所以没有做进一步的生化检验,但是显然大家都明白。她同杜远留洋多年,主修药物,虽然她说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她既然提出来,也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陈明和的脸色非常难看。
陈家仁看见了,和弟弟陈家义对了个眼色,他对于白玉兰这个明显成了父亲新宠的女人的死当然没什么感觉,但是和父亲不同,他们兄弟真的只是普通的商人,商场上争斗的手段是有的,但是这样直接要人命的事情,他们显然没有经验。他惴惴的问:“那,会是什么人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