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和曲岩秀的婚事,是柳玉镜亲口许下的,退婚的事,若由女方提出来,便显得柳玉镜出尔反尔,因此最好是男方提。
自己话说到那份上,他为什么还不提?蒋银蟾揪着眉,垂眸道:“没什么。”
母女俩沉默着,只听银箸敲击碗碟的轻响,见母亲吃完,蒋银蟾放下箸,拿帕子擦了嘴,跟着她走进里间,道:“娘,我近来修习,隐隐有突破之感,但缺了点机缘,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柳玉镜面露喜色,眼睛从她脸上转向窗外,道:“先穷真理,随缘行行,是该出去走走。”
蒋银蟾高兴道:“这么说,您答应了?”
柳玉镜点头,道:“我也该出去走走,总待在这里,难免当局者迷。”
蒋银蟾道:“迷什么?”
柳玉镜牵着嘴角笑一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名侍女进来说大公子有事求见,蒋银蟾暗忖:但愿他是来说退婚的事,便说道:“娘,那我回去了。”
出门与曲岩秀打了个照面,她扭头便走,曲岩秀看她须臾,进门向柳玉镜行了一礼。蒋银蟾溜到窗外,听他们说来说去,都是教中的事务,并无一字与退婚有关,急得抓心挠肺。
及至曲岩秀告辞,柳玉镜向窗上瞟了一眼,道:“岩秀,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蒋银蟾双手交握,心跳得好响,默默祈祷:快说,快说,你说了,咱们俩都解脱了。
曲岩秀站在地下,低着头,嘴唇翕动,半晌吐出一句:“教主,我想早日与蟾妹完婚,免得又招来一些浮浪子弟。”
这话险些把蒋银蟾气晕过去,碍于母亲,强忍着没说话。柳玉镜笑道:“你倒提醒了我,眼看她就十六了,是该成亲收收心了,我会跟她说的,你去罢。”
转过一条回廊,曲岩秀看见亭子里的蒋银蟾,装作没看见,径自走下石阶。蒋银蟾纵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高高地抬起下巴,道:“你说谁是浮浪子弟?”
曲岩秀道:“无媒无聘,便做出事来,不是浮浪子弟是什么?”
蒋银蟾转着眼珠,露出轻佻的笑容,道:“是我逼他的,我说你不做,我便让你做不成男人,吓得他立马答应了。”说着笑得花枝乱颤。
曲岩秀额头青筋凸起,脸色阴沉至极,倏然一笑,眼中寒星闪动,道:“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退婚的。你想退婚,自己去跟教主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