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你说晞儿现在何处?为何没有人找得到他?他那么聪明,功夫又好,自保应该不难,可是汉人素来奸诈,他被人暗算也未可知。你若是有他的消息,就托梦给我,好不好?可怜的儿啊,好端端的去迎亲,落得个生死未卜的下场,这是造了什么孽?”
广平王说着潸然泪下,哽咽道:“阿雅,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啊,他是你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文氏细白的牙齿咬住猩红的嘴唇,鬓边的步摇轻轻晃动,银丝下坠着的红宝石滑过眼角,像一颗冰冷的血泪。广平王转头看见门上的影子,被攒斗切割成一块块,眼中的猜疑混着恻隐,化作一声叹息。
文氏转身离去,越走越快,似乎走得快些,身后的痛苦和羞辱便追不上自己。她几乎是跑出了月洞门,一个丫鬟从旁边走过来,没防备,撞上了她。定睛看是王妃,忙要赔罪,啪的一声,脸上挨了文氏一巴掌,打了个趔趄。
“没长眼的东西,我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么?”文氏一语双关,尖厉的声音刺穿月色,透过门板,传到广平王耳中,却是无关痛痒。
文氏的手在丫鬟身上又掐又拧,丫鬟哭着求饶,恍惚间,文氏以为那是自己的哭声。
唯一的念想?她暗暗冷笑,他休想再见到了。
宴席散后,蒋银蟾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原晞,从朝槿阁后面的石阶下去,折进竹林,行不多时,到了一面石壁前。她拨开石壁上的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上面有字:云母洞。
两人进去,豁然开朗,原来这山洞朝着水潭,天上水里两轮明月交相辉映,晶光焕发,粼粼然映在山洞石壁上,仿佛置身龙宫。
原晞道:“这真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蒋银蟾道:“我爹在世时,我娘常与他在此赏月呢。”
原晞寻思这话,有把自己和她比作夫妻的意思,不禁微笑。石壁上有一行字:云敛天末,木叶微脱,乐宵宴,收妙舞,合与玉人作洞仙。字迹遒劲,与洞口上的字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原晞伸手轻抚,道:“这是蒋教主的字么?”
蒋银蟾点点头,却见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咦了一声,蹲下身看,写的是:汉渚星波,佳期误传,欢尽夜,别经年,至今犹作断肠仙。
娟秀的字迹,原晞不用问,也知道是柳玉镜的。这对乱伦的师徒,被外人说得万般不堪,其实感情之深,是这世上许多夫妻远远不及的。
蒋银蟾怔怔地望着母亲的笔迹,黯然道:“娘很思念爹爹呢。”
原晞道:“也只有蒋教主这样的豪杰,能让柳教主念念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