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影越渐飘忽,直至连成一片。朦胧之中却觉另有不少深黑的魅影如自空中降下,闪烁着将要向自己围来。涤生脑中也渐觉沉重,深知方才那香气定是贼人做的手脚。他虽不如常人般瞬间就被迷倒,但这淡香清风药性也似颇为剧烈,涤生此刻又无法全然运用真气来抵御,故也自有些摇晃了起来。
涤生举笛在手,正自戒备着这些围来的黑衣人,却听得村外突然传出一声咆哮。只见月夜之下,一道金黄的影子高高跃起,向着那些黑衣人扑去。一时之间,兵刃惊风,黄影来去如电,定是那金猿仍是未听涤生的话,偷偷跟在其后到了村中。这**不知何故似乎对其无效,而一般武人又怎能是这通灵金猿的对手,在其双掌连拍之下纷纷倒地。
涤生见有援手,也将精神一振,虽眼中朦胧,却盯准那道道黑影,玉笛连点,与金猿联手,那些蒙面的黑衣人如雪片般倒下。到得最后,除了两三个黑衣人逃走之外,其余全都卧倒在地上。
涤生想这些黑衣人既在释放**之后便顷刻来袭,身上定有解药,便蹲在地上解开其中一人的蒙面布。果然在鼻端缚着一块软木,不知用何物制成,散着一股淡淡的皂香,取过一闻,果真精神为之一振,烦恶顿消。
然这些黑衣人多半都毙命在金猿掌下,有被涤生玉笛击倒的也口角流出白沫,竟是当即服毒而亡。
涤生向金猿道:“你怎如此心狠,我只道你不会伤人,却不想你终是畜心难改。”
金猿啜起唇向涤生轻啸,似在解释他只为这些黑衣人有伤它孩子之意,才不留情。
涤生顾不得管它,将那软木放在那两个青年鼻端,令其醒来。两人睁眼见到硕大的金猿蹲在身边,不由惊呼。
涤生道:“它不会伤你二人。村中俱受了歹人**侵害,你们快与我用这软木将村中老少救醒再说。”
二人便与涤生各拾了一块软木,去竹楼中将村民一一唤醒。那黑面青年自是首先去那“阿健”家中,金猿似也要相助,也自取了一块软木跃进幢幢竹楼中,伴着村民的惊呼也救醒了不少人。涤生心知它定是借救人之机,想要找到那少年,便当先去那族长家中,将父子两人救醒。
那族长一头短发,刚硬似针,只是边际都已花白,一张方脸,浓眉大目,甚为忠厚之相。而那少年自然与其一点不像,疏眉淡目,山根修直,全然秀气。眉间那半月形的胎记甚为浅淡,但仍一目可见。
族长似也颇有江湖经验,醒转后明白是歹人**所致,便向涤生道:“多谢大侠相助,我已听长老所言,昨日催妆也是大侠击退了那只猿猴。我全村老少皆为大侠所救,此恩不知何以为报。”
涤生摇摇头道:“若不是那只金猿,此刻我也和你们一般昏倒地上,任歹人宰割了。”道罢又看那少年一眼,却看不出任何反应。
族长推窗看了看村中来回奔忙的金猿,向涤生道:“照大侠所言,此猿猴对我村人也有救命之恩,定当图报。但究是异类,不然怎会总来村中破坏?”
“或许它另有深意呢?令郎也不知它何故来此吗?”涤生看那少年一言,但那少年仍是不发一言,似从不知有这哺育自己数载的“母亲”一般。
涤生暗叹一声,又向族长道:“那些歹人是何来历?为何要对贵村众人下手?”
族长沉思道:“我村僻居边壤,就连与周围二十四山三十八寨都甚少走动,自给自足,与世无争,或许是一伙流动的强人也未可知。此刻村中人心惊惶,大侠且容我安定村民之心再说。”
族长走至屋外,敲响了悬在檐下一片铁片,村中四处却传来叮当回应之声,惊魂未定的村民在族长召唤下都举着火把聚到了村前空地之上。涤生随族长父子一边走出竹楼,一边心中暗思这些蒙面人口含毒丸,一旦被击倒立即服毒身亡,不留任何活口,怎会是寻常强人。这族长如此解释,反而更添涤生疑虑。
那金猿见少年随族长走来,呼啸一声便要往其身边跃去,那少年似是异常害怕,竟是退到族长身后。涤生也将金猿拦下,看那少年时,眼中神色甚为复杂。一眼便知其并未忘记金猿数载养育之恩,只是不知何故装作不识。然在金猿眼中,少年虽已十余载未在自己身边,却一如幼时从无变化,面上全是爱怜之色。
族长向村民道:“大伙儿不要惊慌,刚才委实有有一伙强人,意图洗劫我村。幸亏得这位大侠出手,才未被强人侵害。如今强人已被大侠消灭,今后也将无虑。大侠言称得到这猿猴相助,想来也是一有善心的畜类。今后大伙儿不可与它为难,好瓜好果送上,以证我昆裔族知恩必报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