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慕捂着肩在一张空床上坐下,动作缓慢,甚至都称得上迟缓了。走廊晃动的光撇进来,赖思归侧头,看见他皱起的眉头,低头咬了咬腮帮子。
“你没事吧?”林向低声问严慕。
“……没事。”
林向没有多话,在门窗之间来回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后,站到门边隐在暗处,警惕地往外看。
这一层的普通病房是四人间,加上陪床家属,不到二十平的房间挤了十来个人。空气不能流通,即使门窗大开,没多久病房就闷热得像个大蒸笼。过了初断电后的不满和诧异后,病人和家属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只有少数脾气比较急的,一直在外面的服务台和护士高声理论。
而他们这间病房里的病人除了觉得闷热,暂时没有其他不妥,原本该入睡的人,此时或站或坐互相聊着家里的琐事,外面一片混乱,他们这里却像凌晨轻快的早市。
很奇怪,有时候黑暗似乎能产生一种暗示,让人不由自主心情松懈,忘记自己身处的环境。就像人在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闭上眼睛一样,不知是因为黑暗本身具有迷惑性还是人的自我安慰。
隔壁床的两个老人摇着扇子在聊儿孙的工作,其中一个说自己孙子最孝顺,今年刚考进在单位机关,贼有出息。赖思归趁人没注意,探过身把别人床头的餐巾纸捞过来,扔到严慕手边。
严慕也不在意,抽了几张胡乱从脸到发顶顺了一把。
周围吵吵闹闹,两人在人群中一直没说话,赖思归听着他微乱的呼吸,默默地数绵羊。
外面传来医生的大声呵斥和跑动的声响,有几个家属打听完消息,回到病房七嘴八舌跟其他人说起外面的情况。有个中年男人说:“楼下全乱套了,重症监护室呼吸机全停了,好几个家属都急崩溃了。”
赖思归一个咯噔,转过头看身旁的人。
那人又说:“听说这边科室的医生护士都被叫去抢救了。”
“医院这地方怎么会停电,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
赖思归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旁边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没有应急供电吗?”
那人愣了愣,立刻又道:“人家命就靠一个呼吸机吊着,指不定等得了。”
赖思归看了眼手机,从停电到现在过去十三分钟了。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赖思归问。
严慕碰到她的手腕,滑下来将她的整个手包进掌心,他答非所问说:“医院有应急预案,重点部门最迟十分钟内会启动应急供电。”
赖思归静了静,说:“知道了。”
“怕吗?”
赖思归摇了摇头。
严慕说:“马上回家了。”
赖思归问:“我爸呢?”
“没事的。”
赖思归不再说话,林向接了个电话,很快返回来,把赖思归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