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无言,这一切事都因谢孤棠而起,背后又有朝廷势力的推波助澜,人命如蝼蚁,无论是矜贵的杏花侯还是烂泥一滩的夏小雨,其实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三日后,无名深谷。
墨衣人缓缓睁开眸子,刺眼的光线从天井的缝隙穿透进来,血腥恶臭令他忍不住反胃,“咳咳咳”他挣扎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衣冠不整,身上穿得衣饰惊了他一大跳——那是十年前他最喜爱的装束,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未改变。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
空旷的山谷,风声呜咽,一如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座孤岛,一模一样的山谷。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无助,浑身的伤口与刺痛在提醒他,他受伤了,伤得很重,他甚至觉得自己昏昏欲睡,浑身无力,快要死去。
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瘫软在大石上又不屑痛苦呼号,他就那么躺着,回忆四分五裂地窜入五脏六腑。
干渴的感觉越来越重,水,一滴水也没有,他好渴,他趴在地上匍匐前行,还好此地空无一人,不然他绝对不会这样,下贱的像狗一样,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折辱自己?
就在他绝望得快要晕厥之即,一个翠色的人影由远及近,似沙漠中的绿洲一般,那人一言不发,伸出手,用锋利地小刀割裂左手臂,涓涓血流滴入谢孤棠的口中。
血,水?早已分不清楚,这是人血,可也好歹解决了燃眉之急,他终于拾起一点力气抬头看了看来者,薄唇却如被寒冰冻住,不敢言语。
“亦,亦了——”他吞吞吐吐,生怕那人对其不满意,翠色衣衫的人面色苍白,唇色乌青,宛若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十年前,冯亦了就是这样救了他,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亲眼见到冯亦了的尸体,他在荒山雨夜破庙之中选中夏小雨难道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吗?是因为冯亦了的影子萦绕心间,十几年不肯离去吗?
“亦了——“他幽然一叹,忍不住握紧他的手。那只手如被岁月冻住了一般,冷得不像话,有些刺骨,这勾起了谢孤棠的十足内疚——他,都是他,是他负了冯亦了这么些年。
冯亦了是他和王良琊都不想触及的伤口,又或者,在他心中,王良琊怎么可能比得上冯亦了。
但是他始终不明白,在他母妃的内心深处,所有绊脚石都该给砸烂,管他是龙图阁大学士还是征战沙场为国效力的大将军。
而恰恰,冯家与王家是她的死对头。
“亦了,亦了,是你么?原谅我好么!“他近乎是哀求了,难得有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我不该一意孤行,我该听你的。“
被唤作冯亦了的男子一言不发,手上的伤口让人看着越发难受,他勾起了谢孤棠的所有内疚。
半晌寂静后,沉默无言的冯亦了竟开了口——“江南试刀案是你做的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孤棠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是为了试愁煞刀中是否能拔出妖娆剑,那是你冯家传下来的宝贝,我只是想找到而已。“
“那为何要杀人?杀了我还不够吗?”
仿佛是奈何桥底伸出来的修长脖颈,欺霜赛雪的肌肤犹是当年模样,冯亦了的容颜十年未改,惹得谢孤棠惊惧交加,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三分——“血,血,那些刀剖不开的,只有用人血才能融化,才能拔出那柄宝剑。“
躲在暗处的王良琊拿折扇捂住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心中暗忖道:“原来如此,剑藏在刀中,刀又找不到,于是他才要试刀。“
谢孤棠的神智已开始崩溃,冯亦了活生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