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蛇蝎的人可多着呢?你望着我做甚?”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你以为你那谢大哥是什么好人?哎呀,前几个月江南那宗宗‘试刀案’可俱是他的杰作,我红锦在九墨曜待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不心狠手辣又怎能成大事,七年前那个蠢小子就是太过冥顽不灵,不然如今中原第一刀的名号怎么会论得到谢孤棠身上,论天赋,他还是输一些啊!”那女子玩弄着匣子里的胭脂,丹寇生花,她唇若吐朱,一点樱唇中静静淌出岁月旧事。
九墨曜?这不是鼎鼎大名地南疆邪教吗?何时又踏足中原了?若是她的话不假,那谢孤棠暗地里难道与邪教有所勾结,江南“试刀案”又是何事?
那些时日待在杏花府,江南一带的大事他是丁点儿也未知晓,不过前些日子在太湖裘家亦略有耳闻,传说这位刀术高手到处杀人,嗜血如麻,死去的人往往身首异处,有的连全尸都没有,被发现的多是残肢断骸,据说那刀法精准快绝,多是斩首,偶有缠斗者则死法愈加残酷。
“不信吗?”红锦姣好的面容在灯火中影影绰绰。
“嗯。”夏小雨点点头,心情压抑的如天沉云低。
“裘亦萍是他杀的,你身上那一刀亦是他所为,你自己亲眼所见还会有假?”红锦泛着黑曜石般的眸子笑道:“若想得到他的心,就必须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你只不过是一滩泥,而他是一片云,云怎么会眷顾泥土?除非干裂的大地让云哭泣,让云的泪滴浇灌了他的内心,这样你们才能在一起。”
听不懂,夏小雨没那么细腻的心思,他只是觉得气压低闷的让胸口难受,那一刀,不深不浅,堪堪擦着心脏过去,这便是要他断了念想的意思呵?
“跟我回九墨曜,若是讨得宫主欢心,你还有活过来做人上人的机会,如此这般,邋遢肮脏,百无是处,那谢孤棠为何要留你在身边?”
他,他喜欢我啊!夏小雨差点儿脱口而出,想着又不禁好笑,他喜欢你会捅你一刀?
纠结的心情让他整张脸更加扭曲,看似在笑又分明是哭腔,看似在哭却又笑得委屈。
“要不要我再说清楚一些——”红锦步步紧逼。
“不用,不要!别说了!”夏小雨一激动,胸口又渗出血,染红了白色布带上的干净处,前两日那清秀艳丽的模样仿佛是一场黄粱大梦,他痴痴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头发蓬乱,浑身是伤,分明是个乞丐。
哈哈,你还是那个夏小雨啊,你丝毫没有改变,你以为谢孤棠真的会倾心于你?
红锦亦不留情,她浅啜了一口桌上清茶笑道:“谢孤棠受了重伤,武功全废,若想调理好则必须用些歪门邪道之术,我们宫主呢就教了他一个法子,他本觉得恶心,后来实在无奈就用了,可这不是浅尝辄止之事,他越尝越上瘾,后来就扔不掉了。”
夏小雨脑中“嗡嗡”作痛,他原来只是一个工具?难道杏花侯府中的残肢断骸其实全部都是谢孤棠的杰作,想想就后怕,那双曾经握刀杀人的手无数次在他身上温柔爱抚,原来这些全是虚情假意,一定是,若不拆穿这真相,他还将无限沉溺其中,永远无法自拔。
谢孤棠,那张英俊冷寂的脸,分明写得是“玉面修罗”四个大字,他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不分青红杀人间一个片甲不留。
夏小雨再也不想言语,亦不能言语,红锦说得话越来越多,不是罗织罪状而是陈述事实,这些话如细长银针一根根刺穿他的耳膜,到最后万箭穿心,他那么可笑的坚持,那么莫名其妙地误会王良琊,到最后竟落得这个结果?
呵,我是什么,我是一个活剑谱啊!夏小雨苍凉一笑,“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