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倒是没研究过这些东西到底是何时起源的,见霍善已经凭自己的本事把东西都摸了个一清二楚,他也没再多事,只伸手抱起霍善回去蹭了昌化军使一顿接风宴。
虽然昌化军使准备的饭菜挺丰盛,但霍善还是觉得生蚝最好吃。
回去的路上,霍善还学李时珍摇头晃脑地背起了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吃过肥肥嫩嫩的生蚝,别的东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苏轼深以为然。
直至回到住处后霍善弄出只大西瓜,他们立刻就忘记了什么沧海水巫山云。
苏过恰好去把刚搬进临时新居的日常什物给搬过来官舍这边,霍善两人便打算先把瓜切了。
霍善道:“一会我们把西瓜籽收拾起来,给阿过扔个‘种瓜包甜’让他种下去。听说这边一直到秋末都还很热,说不准你还能再吃一季西瓜!”
苏轼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
要知道他们大宋这会儿其实也……没吃上西瓜。
至少苏轼本人没吃到过这种皮薄瓢红的西瓜。
西瓜正式走向千家万户,还是南宋以后的事。
霍善看着苏轼拿出洗净了的刀开始切西瓜,便在旁边给他背文天祥的《西瓜吟》:“拔出金佩刀,斫破苍玉瓶。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
由此可见,文天祥吃的瓜是黄瓤红籽的!
霍善和苏轼讨论起来:“不知是黄瓤的西瓜好吃还是红瓤的西瓜好吃。”
苏轼道:“应当是红瓤的好吃,毕竟瓜这东西肯定是更甜更好吃的才能一代代地传下去。”
霍善深以为然。
苏轼道:“这文天祥写的诗倒是挺不错,他是何人?”
这个问题霍善也问过李时珍,麻溜地给人苏轼介绍——
这也是你们的宋朝哦,不过是宋末的诗人兼将领,大宋到他们那会儿就亡啦!
你们大宋最后一位皇帝,就是在对面崖山跳海的,听说离儋州这边也不是很远,你得了空兴许可以去崖山走走。
诗人不是很兴那什么怀古的吗!
就是去逛逛名胜古迹,对过去的事指指点点!
苏轼:?????
你小子的时空观念很有问题啊,我去逛我们大宋未来的亡国之地叫什么怀古?
苏轼从未听过这么离谱的建议。
感觉手里的西瓜都不甜了。
不确定,得再吃一块看看。
苏过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盘子里摆着硕果仅存的一片瓜,而霍善和苏轼两人都摊在那儿一动不动。
明显吃撑了。
苏过疑心之所以还给他剩了一片,兴许是他俩分赃不匀。
要是正好切出双数片,他们肯定一片不留全吃光。
事实证明苏过还是很了解他爹的,他爹不仅不认为只给他留一片瓜有多过分,见他回来以后还催他吃完去把西瓜籽给种下去。
争取今年他们能在儋州这边再吃一轮瓜!
苏过:“……”
苏过能怎么办,苏过只能在【种瓜包甜】的加持下种瓜去。
接下来这瓜估计也归他管了。
苏轼和霍善坐在廊下吹着夏日傍晚的凉风,看着苏过哼哧哼哧在园子里种瓜。
分明是很宁静祥和的景致,苏轼心里却不太宁静。
左右都没有人,苏轼便问霍善:“若是按照濒湖先生所说的来算,我们官家二十三四岁就驾崩了。如果能见到我们官家,你能把他治好吗?”
霍善道:“能不能治得见过再说,不过我们若是治不了,旁人应当也治不了。”他转头看向苏轼,“你有办法回你们的京师去吗?”
苏轼道:“我也不知道,试试看。明儿我就要给官家上谢表了,正好顺便给京师的熟人都写一封信。”
不管自己和当今陛下关系如何,天下频繁易主终归不是好事。
当初司马光和他弟等人决定还地给西夏,除了否决并打压新党一切成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皇帝实在太小了,真打起来后都不知该由谁来拿主意。
如今京师之中他的熟人虽不算太多,可真要算的话,他给他们官家赵煦当个两年多的老师,和宰辅中的章惇当过朋友、和枢密使曾布又是同年,一个两个分量都不小。
可惜曾布和章惇虽同是新党,关系却不算和睦,相互之间也悄然使了不少绊子。
打压走了旧党,新党之中自然也会出现争斗。
这就是苏轼最厌烦的地方。
也是他当初主动远离权力中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