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公司即将开业进入正轨,登上商业的大舞台,就像其他舞台表演一样,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开业之先必须做好充足准备,其中之一就是挑选各部门的人才,林家药材铺有许多老工人,张榜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虽然是老工人,但手艺却并不怎样,甚至在同行的口碑中比较恶劣。他有过把贵重药材偷出去的记录,还在加工药材的时候故意减少工序,致使药材等级下降,最近还利用林家教的药材加工技术帮助一家小药材铺加工假药材,被林家发现,林老爷子念着张榜与家庭困难,又是老工人,打算教训一下就算了。他向林中说明了意思,林中认为现在既然把药材公司交给了钟毅,这件事有必要向钟毅请示一下。
钟毅的意见却并不像林老爷子那样网开一面,他直接提出开除,而且在所有工人中通报,严格提出要求:再有弄虚作假减少工序,立即开除绝不留情。这一次决定震摄了所有人,工人们做事更加谨慎规矩,林老爷子开始还觉得钟毅的处理有点过分,见到这样的效果立即释怀,大感欣慰。对钟毅的管理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这样的决定也给张榜与带来了很大影响,他的名声一下子在业内变得臭起来,接连找了好几家药材铺,都被婉言谢绝,原因很简单,如果客户知道加工药材店铺用一个造假药的工人,谁还敢登门。
这件事凌威也知道,他认为张榜与这是罪有应得,钟毅是为药材行业去除了害群之马。但没想到张榜与今天会用这么偏激的手段。眼看着钟毅就要被推下来,凌威冲着上面大声嚷道:张榜与,不要冲动,你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
经过冯路那件事之后,所有工人都知道了凌威在药材公司说话比起林家兄妹还要管用,张榜与探头看了他一眼,停止手中的动着,大声叫道:你们能答应我什么,我的一切都完了,我老婆生病需要钱,儿子上学需要钱,可是我的工作没有了,就是因为这个钟毅,让我身败名裂,我要他亲自当着所有人道歉。
张榜与说着说着,情绪有点失控,激动得身躯发抖,伸手攥住钟毅的头发,咬牙切齿:你说,你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是最好的药材加工工人,你的那个狗屁决定是错误的。
凌威和拿着话筒的jg察同时叫起来:张榜与,冷静点,我们再重申一次,你说出自己的困难和要求,我们可以答应你。
我冷静不了。张榜与大声叫着:我要让他道歉,道歉,道歉。
我没有错,凭什么要向你道歉。钟毅毫不畏惧,话语坚定:你就是把我推下去也别想我道歉。
张榜与万万没想到钟毅面对死亡竟然如此冷静,就连一句敷衍的道歉都不愿意,他简直怀疑这人脑子不正常,不由得愣了一下,目光在楼下街道上的人群中瞥了瞥。凌威敏感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张猥琐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是那个被自己从林家药材铺院子里越过墙头扔出去的家伙,冯路。
凌威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冯路原来就是林家加工药材的主管,当然和张榜与熟悉。这次行动很可能就是冯路鼓动的,看起来是为了张榜与正名,实际上是在败坏钟毅的形象,假如钟毅现在被迫虚与委蛇答应向张榜与道歉,即使大家都明白,钟毅也会落下出尔反尔的声名,有损于形象,对于一个即将开业的公司,领导人没有信誉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也是钟毅宁愿死也不答应的原因。
假如钟毅不愿道歉,张榜与冲动之下把他推下去,那么药材公司就史去了最有力的一位干将,而且一旦发生惨案,有关部门一定对药材公司产生反感,说不定要取消即将开业的公司。这种一箭双雕的主意很y狠,似乎就是冲着药材公司来的。凌威觉得其中还有微妙之处,目光扫了一下,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祥和的老板楚艺林,正在和冯路做着手势,然后冯路向楼顶仰起脸,双手做了个前后推动的动作。楼顶的张榜与立即把钟毅的轮椅向后拉了拉,又向前推了推,一前一后接连推动了几次。这一招很厉害,坐在轮椅上一次次接近死亡实在是令人胆寒的事,简直就是一种心灵的摧残。
凌威轻轻用胳膊抵了一下小雪,向冯路那边瞥了一眼:看到那个人了吗立即让他在眼前消失。
好。小雪不明白凌威为什么这样做,但凌威的话她觉得总是有道理,向身边不远处的柳明柳暗兄弟招了招手,三个人低声嘀咕几秒钟。柳明柳暗兄弟两迅速分开,从两边接近冯路,两个人同时抓住冯路的胳膊,冯路挣扎了一下,脸上显得很痛苦,凌威可以想象出柳家兄弟坚如钢铁的手掌握住胳膊的滋味,血肉之躯谁也受不了。冯路刚要出声叫喊,柳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冯路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乖乖地任由柳家兄弟抓着向人群外挤去。
张榜与在楼顶见到冯路忽然消失,心中一时没了主张,微微有点犹豫,而钟毅依旧面sè冷静坐在轮椅里,就像一位坐着缆车欣赏风景的游客,看不出一丝慌张。。
不要过来。短暂的僵持,张榜与忽然又激动起来,楼顶平台上出现了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脸sè冷静的程怡然,一位是满脸惶急的苏晓敏。看到张榜与又向楼顶边缘靠近了一点,苏晓曼尖声叫起来:求求你,别伤害她,他只是个手脚不便的人,你就行行好,放过他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要他大声道歉。张榜与也有点慌乱,冯璐说全力支持他,他心里还有点依靠,可冯路走了,自己难道真的要杀人他只能重复着刚才的要求,同时显得有点烦躁。
钟毅,你就道个歉吧。苏晓敏几乎是在哀求,见钟毅没有动静,又把目光转向张榜与:张大叔,求求你了,钟毅对我很重要,他就是我的命,如果你不解恨冲我来,你放了他,我立即跳下去。
苏晓敏真情流露,大声叫着,惶急得声泪俱下,双手无阻地向前伸着,感动得街道上观望的人都有了泪水,熟悉张榜与的人忍不住大声骂起来:张榜与,你还有没有人xg,有话好好说,你看人家姑娘多可怜。
女人的泪水是世上最有力的武器,钟毅面临死亡没有人出声援助,苏晓敏的苦苦哀求倒是立即博得同情。张榜与被骂得有点恼怒,事先喝了半瓶酒壮胆,现在酒劲上涌,瞪着眼吼道:我就是没有人xg,怎么啦谁让他毁了我的工作,我也有妻儿老小要生活。
人在激动之下,理智就变得难以控制,张榜与又把钟毅从楼顶平台的边缘拉回几米,然后摆开架势准备用力推出去。
不,不,不。苏晓敏的声音变得更尖利:求求你,放了钟毅,我给你跪下了。
别冲动。程怡然一把拉住真要下跪的苏晓敏,对着张榜与大声说道:你冷静一下,我们也不近前,药材公司的几位负责人和你讲话怎么样要求尽管提。
程怡然说话很平静,张榜与也相对平静了一点,觉得钟毅既然不开口,别的领导人认个错也算不错,没有了冯路的支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好,你们不许靠近。
程怡然向街道上的凌威和叶小曼招了招手,旁边的一位jg官拉住凌威:这个张榜与有家族jg神分裂症,千万不要刺激他,要不,我们派两个人化妆上去,见机行事。
不行,林家药材铺的人张榜与都认识,多两个人他一定起疑心。凌威否定了jg察的方案,带着小雪和叶小曼坐着电梯直奔顶楼,然后通过一个楼梯爬上顶部的平台。张榜与见到几个人,神情jg惕地叫着:别靠近,就这样说话。
四五米的距离,凌威声音低沉地说道:好,有什么要求,说吧
林家的人呢张榜与目光扫了扫,没有见到林婉儿和林中,立即变得满脸狐疑。
林婉儿喝醉了酒,林中和老爷子外出采购一些药材准备开业。凌威实话实说,也没有必要撒谎,这种时候,稍微让对方起点疑心都是很危险的信号,语气尽量沉稳慎重:我在药材公司投资了五百万,是最大的股东,我说话就能代表药材公司,比起你手中的钟毅还要有作用。
张榜与狐疑地看着凌威足足有半分钟,确定凌威不是在说谎,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先答应赔偿八千元。
可以。凌威没有丝毫犹豫,显得充满诚意,对于药材公司来说,钟毅的一条命就是无价之宝:我马上就可以派人取给你。
第二,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张榜与挥舞一下手臂:向芙蓉镇父老乡亲宣布,你们的决定是错误的,我是最优秀的药材加工工人。
不可以。凌威还没有回答,钟毅忽然扭过脸大声吼了一句,事情刚有了转机,被他一声大吼又变得紧张起来,张榜与抓着轮椅的手臂立即再次绷紧,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