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飞红脸,使劲收回手,薄妪嗔了声:“大赵画师!”
赵徽毕竟是客,薄翁不好得罪,只好打圆场,又和众人劝解小月一阵。为了转移小月愁肠,薄翁问起赵徽等人绘画旁事。
各人说起画作进展,以赵野最快,预定几日便交画返家,大伙儿约定那晚给赵野作别。
到了将近寝时,小月离去,赵徽目睹心上人一步一迟走远,哀声叹气。他打算借酒浇愁,嫌独酌无趣,找赵野作陪。赵野平时总婉拒吃酒,这日倒是一口答应。
两人灯下对饮,当赵徽喝到微醺,赵野问道:“子健兄,先头你替小月姑娘推拿青伤,说‘好软’,可是指肌肤软?”
赵徽道:“这个自然。哎,姑娘家的肌肤嘛,有不软的吗?”
“也有硬的。”
赵徽拍桌,“你存心抬杠,是我摸过小月的手还是你?我拍胸脯保证,她的手软嫩软嫩的,可好摸了。”他给自己斟了杯酒,眯眼感叹:“我生平立志娶个美娇娘,可惜京城里外的女娘但凡有几分姿色,便要好大一注彩礼。老天保祐,教我遇上小月……一个孤女,六亲无靠,只消我多献殷勤,还不跟摘熟果子一般轻易到手?等她凑出一半身价银,我便出另一半……”
赵野问道:“我瞧子健兄并不短少一笔身价钱这么点钱,何不现在便帮小月姑娘赎身?”
赵徽拿看傻子的眼色瞅向赵野,“那不就跟娶外头女娘一般贵?”说完他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抱怨:“嗐,东厢虽然较西厢尊贵,却冬冷夏热。”
又过数日,赵野在西厢窗下绘画宋大谷小像,杜长春一改过往不冷不热作风,过去拜访。
宋大谷小像其实已臻完备,赵野仍按画中人物细加渲染,杜长春因问道:“你画小像,一般烘染几层?”
赵野答道:“一般数十层,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可得花不少工夫。”
“为求画好,再多工夫都值得。”
杜长春微不可见点头,道:“作画正该如此。”口气虽淡,却透出肯定意味。
他又问道:问道:“近来你和赵子健走得近?”他以赵徽表字称呼其人。
“晚生晚间常教子健兄相寻,找薄翁夫妇闲话。”
“提防那家伙。赵子健向人说你长得俊,不安分,招蜂引蝶,劝宋翁日后别再让你登堂入室,托你作画。”
赵野正色道:“多谢前辈提醒。晚生晓得避嫌,除非宋翁唤见,否则一向不轻易出荟锦院。”
杜长春道:“你为人行事我全瞧在眼内,宋翁问起,我也同他说了。”
赵野施礼道谢,杜长春将手一摇,“赵子健不思精进画艺,反倒污蔑同行,断人前程,画坛不能容小人得意。邻院住着宋翁请来的文人,赵子健常上那儿串门,想必也没少和他们嚼蛆,你设法澄清,别吃闷亏。”
赵野应是,杜长春又道:“你若和他对质,他问你谁递的消息……”
赵野欲待表示不会供出杜长春,以免对方好心提醒反倒卷入是非,杜长春一拍胸脯,道:“告诉那小人我说的!”
韶光荏苒,那日赵野如期完成小像,将画作送至宋大谷居处交付。事完他步回荟锦院,小月已等在甬道上。
小月走到赵野跟前,“小赵画师……”才起话头,便抆了抆眼角。
路上仆从往来,对于小月在赵野跟前拭泪,不禁再三偷偷注目。
赵野借由施礼,不动声色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姑娘找我何事?”┆Ⓓαмèī.īfǒ┆(danmei.info)
小月未语,泪珠先落,“小赵画师今日交付小像,那么明日便该启程返家了。”
“不错。”
“晚间荟锦院治酒与小赵画师作别,我有事抽不出身,去不了,因此先行向你辞别并道谢。这些时日多谢你教晓我许多行当门道,但愿有朝一日,我能报答这分恩情。”
小月望向赵野,翦水双眸泪花盈盈,充满感激、崇敬和伤感。一个美丽纤细少女拿如此神色看人,是极易教人心动心软的。
自然,也容易惹人闲话。
甬道某些仆从再不掩饰窥视意思,几乎能从他们打探神情看出这些人脑袋里一篇篇闲话正在成形。
赵野立即客套告辞,回转荟锦院。
晚间荟锦院众人在正房厅堂把酒言欢,推杯换盏,却不知当众人酒阑之际,一抹身影趁夜色遮掩,悄悄潜入西厢房,往寝间反向的另一端房内躲藏。
终于酒席散了,两人脚步声响进西厢。
赵徽道:“无拘,你这酒量不行啊,吃点酒就迈不稳路,还得我搀扶。”
赵野含糊应话,拖着脚步和赵徽蹒跚往寝间去。赵徽将人送回寝间便走了,那潜入西厢的人便再等上两刻,待寝间悄没声响,便悄步走去。
寝间漆黑,极稀的月光透过纸窗照向床上,隐约有人卷裹棉被朝内壁而卧,鼾声微微。
那潜入房里的人解开衣衫钮扣,褪去衣物,往床上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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