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杀了再说。
以仉端的水平,就算是杀错了,也能全身而退。
他要做的,就是杀了金龙军的贼首。
那么叛乱都会恢复,人间都会回归正常。
“铮——”的一声,剑戈相击的声音分外清脆。
仉端怒而抬头,恶乎剑被人截停了。
人间怎么可能有凡人能接下他的剑,除非是同道中人——
是燕穆。
时隔许久,仉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燕穆。
对方还是一张臭脸,和燕巽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一种探究和嫌弃。
“天正。好久不见。”
燕穆旁边坐着一个戴着破布兜帽的男子,他平静开口,声音沙哑费力,伸出两只手指,压下了仉端的剑刃。
仉端的目光转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男子解开兜帽,露出一张肉疤纵横的脸。
陌生又恶心的脸,仉端不认得,但他到死都不会忘了那双水波脉脉的含情目。
分明就是——石破玉。
“你——”仉端脱口而出。
石破玉:“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首座上被剑指着的牛承道面不改色:“石先生,你认识他?”
石破玉恭敬道:“他是我仙门的师兄弟,主公,还请让微臣与师兄说明情况。”
“行。军师尽管讲,我出去。”牛承道爽朗地一挥手,起身把帐子让给三个师兄弟。
石破玉站起身,拿过桌边的一根木棍,依靠着慢慢走动。仉端惊讶地发现,他的左腿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石破玉慢慢走了几步,背对着他说:“如你所见。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仉端承认自己年少时很是厌恶石破玉,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月时间,石破玉就……判若两人。
他还是会恻隐,会看不下去。
石破玉那张脸……他最是傲慢自己那张脸了。
“我输了。”石破玉平静地阐述,“他把我抓了起来,废了我的经脉,拿烙铁刮开了我的脸,把碳石塞进我嘴里。”
仉端听着,双手紧攥。
石破玉转过身看着他:“他疯了,皇帝疯了。”
仉端受不了他这么污蔑:“你才疯了!”
石破玉脸上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说实话,很吓人。
仉端从未见过只会装乖扮可怜的石破玉脸上出现这样苦涩无奈,又怜惜的神情。
“你知道自己的脸一块一块剥落的感觉吗?舌头烤焦,卷在一起,只要稍微一动,就会从嘴里掉出来的感觉?还是说被关在水牢里,被削成人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