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幡然回神,仓促地点着头道:“是...是,快坐,我这人很平易近人,你不要感到拘束。”
我理了一下臀部的裙子,顺势坐在她的对面,我直入话题道:“不知夫人找我何为?”
南京姨太深思了一小会儿,她目视于我,沉吟道:“我老家原先是彭城的,自嫁去南京后,就没再回去过,我有个姐姐名唤庄觅心,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娘...可是姓庄?”
我一头雾水,摇摇头道:“我没有娘,是个孤女,也不认得什么庄觅心。”
“怎么会呢。”南京姨太嘀咕一声后,她拉起我的左手重重地摩挲,并低声道:“这个伤疤都还在,丫丫也有的,丫丫的伤就是在这儿,你怎么会不认得庄觅心呢?”
丫丫两个字像一道闪雷,直劈我的大脑,我嚯地一下从位置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颤声问:“你姐姐...是不是...很会剪彩纸?”
南京姨太的双眼登时晶亮,仿佛有星辰在她眼里闪烁着,她重重地点头,语气欣喜道:“是!她在我们那个地方,叫剪花娘子。”
我六神无主地跌坐在凳子上,脸色热一阵又凉一阵,我的嘴微张了许久,才发出低哑的声音,喃喃自语:“丫丫的左手有伤疤?我是丫丫...我是丫丫吗?”
南京姨太抓紧了我的左手,她擦了擦眼角,目光里仿佛涌动着千言万语,她的眼睛雾蒙蒙地,泪光点点,“是!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模一样的疤,不会错的。”
我眼前浮现起剪花娘子恍惚憔悴的样子,心中骤然疼痛,她当初为何不认我?她一定认出了我,否则怎么会不停地摩挲我的左手?
我复杂地看着南京姨太,试探道:“你...是我的小姨吗?”
南京姨太犹豫地摇头,她艰难启口道:“我...我是你亲娘庄岫玉,庄觅心才是你小姨。”
我的眉头越颦越深,满脑子的混乱,我稳住心神,质问道:“什么?怎么你又成了我亲娘?剪花娘子说过,她走丢的女儿叫丫丫。”
庄岫玉哑然了一会儿,半晌,她支支吾吾地开始说道:“当年阿姐生不出孩子,我生下你,就把你送给了阿姐,算作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你外公外婆早年饥荒的时候饿死了,我是阿姐一手养大的。后来我去南京,一直同她有书信来往,这中途阿姐和我突然断了联系,我又遇到了张司令,我就想先进入将军府再找机会寻寻阿姐,可是一进府内深似海,诸多小妾争宠,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不敢去劳烦将军,因此找阿姐的事就耽搁了下来...。”
庄岫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声如细蚊,好像有一点心虚。
她半点不意外我走丢,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
我由此怀疑道:“真的耽搁了下来吗?你难道不知你姐姐遭了恶霸的毒手,你姐夫死于恶霸,你的亲女儿走丢了吗?你半点不疑惑我走丢,看来...晓得事。”
庄岫玉捏杯子的手越收越紧,她的呼吸逐渐急促,垂着头,脸庞灰暗,低声道:“是,我知道,我派人去查看过,是知你们遭了殃,这些年,我不间断地差人四处找你,其余的事我无能为力。”
我盯着她,幽幽地逼问道:“你说你们突然断了联系,但小姨进了恶霸府,难道就没有向你寄过求救的信么?”
庄岫玉的目光微微躲闪着,她咽了一点口水,轻声道:“没有。”
我定神看了这个陌生的女人许久,冷笑着,当即揭穿了她,“有,她有,只是你心系将军夫人的位置,不愿因娘家的事去烦恼张司令,因为你不敢拿你的宠爱去消费张将军对你的微薄之情,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姐在恶霸府受苦!”
我越说越生气,满腔的怨气几乎要按耐不住地喷薄而发,但顾及此处是公共之地,我只能这么怒视她,充满怨恨地死死盯着她。
庄岫玉想过来握我的手,被我无情给拂开了。她面露焦急之色,张皇地解释道:“丫丫,你不明白我有多苦,我在将军府里如履薄冰,我的宠爱随时会消失,司令今天宠这个,明天就可以转头宠那个,我能来参加杜老爷的寿宴,也是因为来之前讨好了司令,对于姐姐的事,我真是没有办法,司令不会为了小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