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整齐的人,沙发上会放毯子,完全是因为周潜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冬天总是很冷的,所以他放了一条毯子在上面,以供周潜使用。
在毯子盖好的温暖里,叶迁慢慢回过了气来,但整个人都很空,好像他是一个没有过往也没有将来的人,这样缓了很久,他才有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也许那么晕了两三个小时,要是他醒不过来,也许就死了吧,但他为什么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求生意识,无论如何也不想死。
其实以前爸妈刚死第一次被叔叔打的时候,他就想过去死的,但是拿着菜刀要割手腕的时候,就总是下不了手;之后也站在窗户那里,却也跳不下去;还有看到从县城外铁轨开过去的火车,他也想过去站在铁轨上,火车通过的瞬间,一切也就可以结束了,但他总是做不到;那个禽兽喝醉了酒第一次把他按在床上的时候,他也产生过拉过床头台灯电线一起触电死亡的念头,但他居然最终也没做到,一次次地,那么多次,都生不如死地忍过来了……到如今,很多时候,他都开始厌恶会求生的自己了,不过是一条贱命,为什么就会一直想活下去,太奇怪了。这么活下去,自己痛苦,也让别人痛苦,却一直舍不得死。
周潜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叶迁的邻居都看得无聊关了门,他也没有动。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响了一次又一次,他不得不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他爸打来的。
他这才突然像回到了现实世界,但他没有接电话,又去看叶迁家的门,他走过去敲门,叶迁自然不会为他开门,其实他有钥匙,但是他不敢拿出来开门,他害怕叶迁对他说残酷的话,他真希望叶迁之前说的都是假话,什么表妹是假的,什么自己碰他他就觉得恶心是假的……
周潜敲了好几回,直到手机铃声停了再次响起,他才怔怔地转了身,往电梯走去。
周潜没有回家,他在叶迁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去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了一包烟,蹲在街边抽烟,直到慢慢抽完了整包烟。
他平时是不抽烟的,但此时抽着,却没什么不习惯,之前被冻结的大脑,也总算可以活动了。
叶迁说的那些话,他也渐渐理出了头绪来,叶迁说和自己在一起是为了报答恩情,但自己并没有做有恩于他的事啊,而且叶迁说自己知道他受过某种对待以至于不可能接受男人的触碰,这个他也不知道,或者说是他不记得了。
周潜想到之前他爸说自己被叶迁害过,而且他帮自己处理过有关和叶迁的事……
叶迁也对自己说过他认识他爸……
周潜思路清晰起来,想到叶迁叔叔死亡后去他姑姑家的那个暑假,想到自己发高烧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院还被妈妈请过神婆……
也许是那时候的事,他发高烧忘记了。
从叶迁的话语里,周潜会有一些不好的推测,但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些是真的。
午夜的钟声从小超市里传出来时,周潜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他应该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他绝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人这一辈子,还有可能再这样爱一个人吗,真的不可能了,他不要以后都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再说,叶迁和他在一起时,并不是体会不到快乐,他每次那么依赖自己地睡在自己怀里,难道是假的吗,怎么是见到自己就痛苦了,怎么是被他碰就恶心了?他在骗自己,只为了分手。
再者,即使他必须还他姑姑家里的养育之恩,必须照顾脑子有问题的表妹,难道只有娶对方一种办法吗?而且,他表妹真的愿意嫁给他吗?即使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力,也足以明白爱。周潜遇到过这种当事人,他明白的。
他愿意和叶迁一起照顾他的表妹,真的不是非要和那个女孩子结婚。
周潜给了自己无限斗志,正要站起身时,一个气势汹汹的沉厚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周潜!”
周潜抬起头来,看到了他爸。
周爸爸担心儿子,见他不接电话,先是跑了一趟他的单位,发现他根本没过去后,转身就来了叶迁这里,果真在这里看到了周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