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偶尔动物一回
炳根问狄庆槐从中提成多少,哪知一提这个,狄庆槐神色顿时有些黯然了,好一阵儿不吭声。
炳根笑道:“庆槐,这么句实话都不肯说呀?我又不会找你借钱。”
狄庆槐摆摆手:“别提了!真正的输家不是孟老板,是我。”
“你是说,徐世坤一点好处没让你沾?”炳根惊讶地问。
“分了两三万块钱给我,像打发叫化子。”
炳根掰着指头算了算,说:“百分之十几了,我觉得蛮可以了。本钱、店子什么的,都是人家的嘛。”
“算了,这账越算越让人蹩气!”狄庆槐长长地叹口气,却又忽然笑了“我姑父几十年前就在上海滩吃这碗饭,到现在依然宝刀不老,能有几个玩得过他的。说是什么新时代、新经济,哼,我看不来坑蒙拐骗那—套,谁也玩不下去。”
炳根羡慕地说:“跟着这只老鲨鱼玩儿,你可真学到不少东西了。”
狄庆槐却伤感地摇摇头:“我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他老人家能让我当全体面些的‘打工仔’,也是天大的人情了!炳根,还是你混得好。”
“你以为我真正是老板?”炳根也很感慨,”我跟你—样,说到底也是给人家看店啊!不过因为做电器比麻布料赚头大一些,我才出来受这气的。我那位马老板,比你的姑父要不管事一些,整天就知道嫖女人”
狄庆槐笑道:“那,玉贞在你店里,我可不放心啊。”
炳根很仗义地拍拍胸脯:“有我呢,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谁碰她一根毫毛的。”
说着话,狄庆槐下意识地往楼下舞池里瞥了一眼,却没发现玉贞。音乐已经换成了一支轻曼的华尔兹,男男女女开始翩翩起舞,但看上去都是一对对情意绵绵的情侣。没有舞伴的玉贞,此时正独自站在暗影里,显得有些尴尬。她看见楼上的狄庆槐正往下张望似乎在找她,于是就向那边招手;
可惜狄庆槐没看见,又回过头跟炳根聊什么了。玉贞有些气恼,正要上楼去,夜总会的那位杜经理却过来拦住了她,打趣道:
“瞿小姐,你老公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撂在一边儿?”
玉贞沉着脸脱口而出道:“老公,什么老公?我压根儿没结过婚呢。”
杜经理略微有些惊讶,不知不觉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是呀,结过婚的老夫老妻了,谁还会上这儿来跳舞找感觉。没人陪你我陪吧,瞿小姐,我保证,我是最佳的舞伴”
音乐声中,玉贞身不由己地跟他跳了起来,她不仅专门往狄庆槐那边移动,还赌气似地跟杜经理贴得紧紧地。几圈下来,杜经理感觉到她那丰满的胸脯磨蹭着自己,于是两条腿便很快跳成了“三条腿”舞步自然就乱了,眼神也迷茫起来。
“瞿小姐,跟你跳舞感觉好极了,受过职业训练的吧?”杜经理恭维道。
玉贞这时也感觉到下面有个东西蠢蠢欲动地顶着自己的小腹部,不禁也有些飘飘然了。她是逢场作戏的老手,对这种场面并不怵,偶而找找感觉而已。于是他们很快旋入人流中
狄庆槐当然还是发现了玉贞跟姓杜的贴得紧紧地旋着、跳着,不过他并非脑袋不开化的醋坛子,对这一幕并不在意。他也曾经来这儿跟三陪小姐跳舞,那是很自然的事;有一回玉贞来例假不能行房事,他憋不住还来这儿,在杜经理的安排下找了个湖南小姐开房睡了一觉,回去后跟玉贞照样情深意笃两相厮守,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性情性情,他这种精力旺盛、生命力特强的男人,是把性和情分得一清二楚的;正儿八经做人做累了,偶尔动物一回,也没啥大不了。
瞧了一会儿,发现他俩并没有别的什么过分之举,狄庆槐便别过头来,继续跟炳根说话:
“炳根,你老实跟我说,你这么热衷于介绍这笔生意,究竟得了多少好处?”
炳根沮丧地摆摆手道:“别提了。你们耍姓孟的,他反过来耍我,原先说好彩电脱手利润对半分,结果我只拿到不到三分之一,简直等于白忙一阵!庆槐,我觉得我们老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有朝一日,我们俩联手起来,独立经商,自己当当老板,怎么样?”
狄庆槐兴奋起来:“当然!要不我这么千辛万苦地出来干什么?”说着他忽然又情绪低落了,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上划来划去。
炳根瞧着他:“想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