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振聋发聩,我在心里默默给贺哥起立鼓掌,我对赵淼冈的不好印象在心里又上了一个台阶。
“听说今年他捐了五十万,给学校今年的贫困生,”贺晨科的女朋友籽安摇摇头,“唯一一件善事啊。”
我:“学校一年多少贫困生?”
贺晨科敲敲我的碗:“嘿嘿,不懂了吧,这个五十万,是给赵淼冈设下的资助团里的学生的,今年会选三到四个左右,平分这五十万,后续还会有毕业帮扶就业定向选择。这根以前的贫困补助是分开的。”
我:“怎么才能成为被资助人?”
“这......家庭很困难然后人要上进吧......唉我怎么知道,怎么,你想申请吗?”籽安给我递了张纸巾。
“还好,就随便了解一下。”
我接过贺晨科的纸。他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无奈地笑笑。
“怎么啦?想说就说。”
“没,”他慢吞吞地说,“那个,陈昀,”他有点犹豫:“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的,你可以跟我说,我......”
他一下讲一下停的,每个字都很小心,生怕伤害到我的自尊心的样子,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觉得有点好笑。
但这种没有私心的友情还是让我感到弥足珍贵,心里暖烘烘的。
籽安:“你有屁直放,演电视剧呢?全都听懂你意思了!”
“知道,”我打断贺晨科没完没了的吞吞吐吐,诚心地一笑,“谢了。听说籽安保送清华了?”
“yes!”籽安还没说话,贺晨科就一笑,“她帮我去探探路,哥随后就考。”
我:“真有志气!加油!”
贺晨科:“低调,低调。”
籽安:“你先好好准备期末,别挂科了。”
贺晨科:“老婆凶凶……”
籽安眼睛斜了一下,贺晨科马上跳起来:
“昀哥,我去帮再打碗汤……”
冬天的白昼总是分外短,下课时已是昏暗的天了,校门外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树干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看着孤零零的。
今天是平安夜,校门口一堆奇形怪状的苹果摊,男男女女手牵手或是依偎在一起,笑着或是流泪着,走过校园的每一条路。
这种西方节日我从来都不在意,因为我没有心情制造仪式感。
为生计执着太久,我好像已经忘记了幸福和享受的感觉,心里全是鸡毛蒜皮的油盐酱醋,感觉自己跟这种浪漫的仪式很不搭。
父亲走后,生活像一把柔韧的弯刀,我能深切地体会到它在我身上架住的重量,无形却有震慑力。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硬骨头,反而偷奸耍滑装模作样小时候都无一不有,可如今那种不能轻易跟外人道的责任,却让我的骨头自然地压下去,不可视的形状,像皇帝的新衣。
只有同样背负的人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