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输了……”
“我只是……尽了……我的责任……而已……”
可话越说越颤抖,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剩下了啜泣。
她只是想不明白,因为从她被剥夺掉一切的那一天起,她就认为输赢定下一切,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所以她使用计谋去拼搏胜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当初她被兄长和父王暗算被夺去双眼的时候,她明明都已经输了会那样绝望和伤心?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当时在圣纳黎她明明都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放费舍尔走?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她已经满盘皆输时,她却依旧被她的子民所触动?
她或许并不是笃信输赢……
只是她太久没有从“胜利”这一选项之外有所得了,只是太久没有别人能将她从你死我活的泥潭之中拉出来……
“亚人们,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们和陛下……一起承担她所要付出的律法吧,让我们与陛下成为一个主体,共同承担我们的罪过吧!”
茉莉沉吟了片刻,而耳边钩吻的声音在许久没有响起之后终于又开口了,
“我已经把她说的那个咒语告诉了灵魂之海中那群混沌种的同胞了,他们应该能彼此联系,夹缝里的战斗好像也停了……竟然真的管用,让我白跑这么一趟,我都快把他们那群混沌种的同胞给打包绑架撕票了……茉莉,你们这是……”
“爸爸……”
茉莉用一种可悲的目光看着那在民众伸出的手中彻底崩溃的伊丽莎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将过往的事情告诉了钩吻。
而钩吻沉默了片刻,思考着说道,
“或许不是不能尝试,但人类的阶位太低,以人数多少来承担,就算能成功,死亡律法侵染带来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而且能为这个人类承担多少,也犹未可知呢。”
茉莉叹了一口气,将钩吻的话语转告了在场的所有纳黎人,而这几乎是圣纳黎的所有人类了。
伊丽莎白闻言脆弱地抬起了眸子,连忙抬起了手,喑哑地说道,
“不……这和他们无关……我……”
“你们听见了!后果如此,觉得无法承受的纳黎人,请就此起立离开。”
而人群外的纳黎人中传来了一些交谈声,其中或许少有几人立刻起身离开,在离开之前却也朝着黄金宫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后便低着头快速离开了现场。
外围处,不少官员也啐了一口唾沫,将绅士帽给戴上,坐上了马车,呼唤起了自己的车夫,
“哎呀,快走吧……寻常霍霍我们还没够呢,现在终于要死了。哎,你快起来啊!你走什么?早知道我就换枢机拉车了,让你没有工作!”
不少纳黎人转头离开,却依然使得大部分人留在了此地,留在了黄金宫之前。
天上的太阳经历了一天的恶战终于要沉落而下,天上太阳的光辉一点点黯淡,可那西斜的阳光照在了黄金宫的砖墙之前,便反射着将前方的广场打得明亮。
内外维稳的士兵全数跪下,身上的盔甲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明明已然被伊丽莎白命令了要远离的圣纳黎近海的海军将领也还是担心不下,在经历了民主投票,决定要全体承担违抗命令的后果之后驾驶回了近海。
不知为何,那黄金宫前的对话仿佛能通过灵魂传递到每一个纳黎人的耳边那样。
那海军舰船上的将领遥遥地看着圣纳黎的方向同时跪下,以头抢地。
伊丽莎白痛苦地看着四周不愿离去的纳黎人,哪怕只是多一个人都让她的身体更加颤抖。
而在人群之中,她同样看见了那已经离开了纳黎许久、刚才才被她下令擒住的伊莎贝尔……
她也跪在那人群之中,抬起眸光,悲伤而坚毅地看着伊丽莎白。
“我……不……不……妹妹……这一切都是我……是我……是我错了……”
茉莉抬起了手中剑,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轻声开口,宛如下达了判决那样,
“伊丽莎白,把义眼摘下吧,我们要开始仪式了……”
“别让你的子民失望。”
伊丽莎白眼眶通红,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茉莉。
她的眼中,没有获胜者的嘲弄,只有一缕复杂的悲伤。
“咔咔!”
战斗了长久的夹缝此刻也终于安静下来,万籁俱寂之中,伊丽莎白终于再一次低下了头,再一次抬起了颤抖的双手。
闭上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过往的恐惧。
对黑暗的恐惧……
可旁边无数民众跪地的祈祷声、呼吸声却又让她颤抖的手慢慢平稳下来,由此便再一次沿着自己的脸颊向上。
她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的,是与赫翁共享视野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那满脸鲜血的费舍尔满脸恨意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费舍尔,或许也早就对自己死心了。
自己所求的……
不过是想和他回到过去而已。
当眼前的画面猛然出现费舍尔最后满脸恨意的表情时,伊丽莎白颤抖的手终于平稳下来,下一刻,她的指尖已然上下跨过了眼皮的束缚,抓住了眼眶之中的义眼。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