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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因为我们经常阻击想要推进的伪廷攻势,所以一般看到陌生人都会将他们先控制……当然,除了你之外,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迷路的过路人就是了。而你的穿戴和以前有些大,而且也过去了这么久,所以我也一时没有认出你来。”
有些答非所问,但费舍尔已经意识到,好像眼前的拉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神话阶位,反而只是认为自己依旧很厉害。
这一点有些奇怪……
费舍尔也没再追问,只是接着跟随着眼前微微晃悠着尾巴的拉尔。
她的尾巴较之拉法埃尔更短也更细,但费舍尔总觉得,龙人种的尾巴实际上也和其他地方的蒸汽和鳞片一样,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他们的心情,而这种心情对方甚至有时还会意识不到。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之后,他们就停在了一片奇怪的、天然形成的镂空洞穴之前。但四周依旧空空如也,看起来少有生气,应该不是拉法埃尔前线作战的总指挥部。
拉尔停在了原地,随后转过头来对费舍尔说道,
“费舍尔,你就在这里稍等一下,好吗?抱歉,我暂时没办法带你去拉法埃尔和战线的指挥处,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现在……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我们奋战的战友很多都对西大陆的人类有偏见,这并非拉法埃尔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不想要给拉法埃尔添麻烦,也不想你们阔别已久的再次相见变得充满火药味……”
“我理解,谢谢你,拉尔。”
她的目光有些躲避,但比起之后拉法埃尔来说这些话,她似乎更愿意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不过好在,在来之前,费舍尔便已经做好这样的打算了。
所以此刻,他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
拉尔感激地转头看向了眼前的费舍尔,随后她一下子将手中的匕首扔给了远处的费舍尔。在费舍尔疑惑的目光之中,她背过身去,准备离开之前声音再来,
“把你变长的头发和胡茬给修理一下吧,如果你想的话,虽然我觉得拉法埃尔也不会在意的……”
“因为,你还和先前一样。”
说罢,她就扶着旁边的峭壁一跃而起,朝着更远处的密林跃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费舍尔的视野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哈,这只龙人。好吧,我暂时原谅她先前的失礼了。不过也真是难得,按照她们的视角,你都离开了五年多了……你当时和她们的这趟南大陆的旅途持续了多久?”
“……没有多久。”
“真的?这可真是奇了,原先我还以为那些旷野里记载的龙歌是假的呢。原先我读到过,有一位黑色雄龙人有一位一见钟情的同族龙人,他费了很多心思去吸引那位黄色龙人的注意,并最后迎娶了她。这个过程才不过两个月,而更遗憾的是,在那位黑色龙人的妻子与他结婚之后就染病去世了……”
费舍尔握着匕首往山洞里走,埃姆哈特站在他的肩膀上,嗟叹道,
“很难想象,在他的妻子去世之后,他就开始在一面墙壁上开始书写自己妻子的‘龙歌’,直到他去世,足足写了两百多首,整面墙壁都是。龙歌呵,那是一种读起来晦涩难懂的语言,传说是灵魂发出的声音。只要能唱出来,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感情。只可惜费马巴哈龙廷消亡了那么久,现在也看不到有谁会写了,我也只是在古迹里面看见过。”
费舍尔点了点头,发现了洞穴里面正在滴落水珠的一处岩石,在那岩石之下,一滩清澈的水潭潋滟着微光,模糊地反射出了他大概的模样。
也足够用了。
费舍尔抬起匕首正准备修剪自己的长发和胡茬,但只是此刻才疏忽发现刀柄上奇怪地用纳黎语镌刻了一行短短的词语。
他低头看去,却见上面写着,
“面包”
看着这个词语,费舍尔不由得哑然失笑,但紧接着,他还是抬起了匕首,开始梳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咔嚓……”
“咔嚓……”
“咔嚓……”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而思绪也逐渐在这样的过程中变得平静起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极其安静,就连埃姆哈特百无聊赖地开始打哈欠、漫天乱飞和抱怨到底那什么叫“拉法埃尔”的龙人种还不来的声音都不再可闻。
直到地面上的头发落在了地上,随后又在他的眼中好像获得了生命那样,变作了一只只黑色的、无可辨认的小虫和血肉蠕动起来,又慢慢化作了飞灰,他才陡然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刀刃。
因为此刻,在他神话阶位极其敏锐的感知中,在他的身后,在那里的远处,他倏忽听到了一阵极其急促的奔跑声……
连带着而来的声音还有一抹规律无法被捕捉的喘息声、盔甲与盔甲、盔甲与鳞片之间的摩擦声……
他没有回头,只是听着那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快,直到连埃姆哈特都好像听到了,连忙飞回到了他怀里,只探出一只眼睛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外面阳光熹微从而好像将内外两个世界所隔绝的洞口。
但费舍尔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的刀刃一点点攥紧。
“踏踏踏……踏踏……踏……”
越靠近洞穴,那原本急促的脚步声就越是缓慢。
好像是某种不可置信,好像是某种不敢确定的迟疑,直到那身影看到了那洞穴,看到了那洞穴中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她的脚步才真的变得极其缓慢,好似每一步都是在艰难地挪动……
直到她走到了洞穴门口,挡住了阳光,在费舍尔的背上落下了一个灼热的、身着盔甲、头披长发和扬起尾巴的身影。
埃姆哈特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那洞口处的龙影。
直到她接着向前,越过了阳光化作的门栓,走入了洞穴之中。
那阴影从费舍尔身上一点点向下攀爬,直到落入地面,朝着她的身体爬去。
而此刻,费舍尔也一点点回头,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身影收入了眼中。
那是一缕好像正在熊熊燃烧的灵魂,满身淡淡蒸汽的微微萦绕之下,将她明明是身负厚重盔甲的身躯在费舍尔的眼中渲染得如此婀娜。
她身后的尾巴不可置信地翘起,随后一边如响尾蛇那样颤动着,一边垂了下来,攀附在了她的脚边,也如同一位娇俏的少女那样,正怯怯地打量着远处的绅士。
她握紧了一点拳头,身上用作防护的、作为第二层盔甲的鳞片再一次产生了颤动,好似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