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天忽然变了个样,雨水倾泻而下,汹涌异常。一道闪电劈进院子里,风把厨房门口的一只塑料桶掀翻,金毛从睡梦中惊醒,站起来吠了两声,又被林苑安抚下去。厨房里锅铲声仍源源不断持续着,酱料香味穿过雨水钻进鼻腔,温酌言这才感觉肚子饿了。
姓林的男人到厨房门口扶起塑料桶,顺便冲他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推门进去,聂寒山正半靠在案台前玩手机。温酌言拿了干净衣服和毛巾,刚准备去浴室,蓦地发现聂寒山偏着头,正对着他枕边的笔记本发呆,手机还在手心里,指尖却不动了。
温酌言道:“要不要看看?”
聂寒山转过头看他,逗趣道:“日记可以给我看?”
温酌言失笑:“我哪有闲心写日记,都是我爸写的小故事,不过成人可能不太喜欢。”
聂寒山一愣:“行啊,你爸还给你写睡前故事看?”
温酌言道:“以前是儿童杂志的编辑,也发表过几篇文章,这一本说是练笔,不过都是给我看的,从来没有发表过。”
聂寒山走过去拿起笔记本,草草翻看几页,“很幸福啊你,我小时候听了三年的小红帽,老太太不识字,这个还是我妈给我讲时候她老人家记下来的。”
温酌言笑了起来,点头道:“我爸非常心细。”
聂寒山又翻了几页,“以前做编辑,现在转行了?”
温酌言道:“现在不在了。”
翻页声戛然而止。
雨声更加清晰,聂寒山的手机还非常不争气地响了一下,大概是新消息提醒,轻微的音效在潮湿的空气里炸开,连水花都没有,又被吞没下去。
聂寒山缓过神,合上笔记本,出言道歉。
温酌言反是笑了:“不要紧的,十多年的事了,我不是还准备给你看吗?”
聂寒山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大约没有察觉异样,放心地笑了。
“快去洗,折腾这么久还不累?”
舒意刚刚沐浴结束,狭窄的小浴室里仍填满水汽。热水冲在身上舒适至极,温酌言洗的时间有些长,回去时候聂寒山居然躺在床上睡着了。温酌言便放轻动作,走到床沿坐下,抬手悄悄摸了摸聂寒山的眉毛,又挠一挠他的鼻梁,然后及时抽手,时不时看窗外的雨,时不时又低头看看聂寒山。
温酌言喜静,就是坐着看雨也能待几个钟头,何况身边还有熟睡的聂寒山。所以关鹤在院子里喊吃饭的时候,他感觉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关鹤的喊声把聂寒山也吵醒了,皱着眉撑开眼皮看了看天花板,发现温酌言坐在身边,似乎吓了一跳。温酌言看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按太阳穴,这才醒悟,伸出手一探他的额头,有些发烫。
聂寒山看起来身体好,而且下水时间也短,谁都料不到会是他病倒。不常病的人突然生病,往往是绷出来的,也许下水只是导火索。又不方便多问,温酌言只好把药翻出来,盯着聂寒山吃了,让他继续睡觉,然后关上门去厨房吃饭。
后来才知道出事的学生还是温酌言的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