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曜不像是随口一问,甚至算得上处心积虑才找到合适时机,以至于他那止水目光都灼出火花。
“您都说了是天机,叫我怎么讲。”艾叶故作委屈转调道:
“不过是……在那一年遇过一人,后来他得改我天命,否则我可能早就死在七百年前的大劫了。”
素曜才抬的笔下忽然一滞,不小心在纸上洇出大滩难看墨迹。
“改天命啊,怕是难得善终。”
“是啊。”艾叶点头。
“那故人。”素曜空空看着墨洇道:“就是常听你提起的那位故人,对吗。”
艾叶苦涩一笑,“故人已死,再无来世。星君莫要再提也罢,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在这白玉京就是您的人,跑也跑不掉。”
“分明是你总提。人间那点两三事翻来覆去讲给我听,生怕本座不知道你是与谁共渡的一样。”
素曜嫌弃将那洇了墨的纸揉成团丢到一边,也不知是哪个可怜人的祈愿啊,送都送到了,还被当成废纸丢走。
“您这就误会了啊,我与他不过相识短短两秋,虽是个荡气回肠的过去,但时光有限,我给您讲的那些个小故事可都是后来我自己独修隐居时候的事儿,您若不信,就适才同您讲的那桃花妖的故事,您大可去问日游神那个花花肠子!”
“没闲心。”
素曜冷漠作答,又在长久沉默后问上一句。
“那你元和三年在人间时,可有耳闻一位名作顾望舒的。”
艾叶猛然惊惧寒栗,心跳骤停地瞟向素曜!
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不是禁忌,不是天机吗!!!
赶紧往窗外瞥去,好在不像有什么天雷要来的样子。
素曜并未抬头,只是审着他的册,看似无足轻重的问。
艾叶努力遏住轰隆心跳,强笑道:“谁啊。那么久了,就算有,怕是也记不清楚。”
“……那便算了。”
素曜沉了声,不再细究。
“梦见过许多次。梦见你,这般唤他。”
“星君,梦到我了?”艾叶起身将窗推开,闻微风卷桂香,带些寒潭气息,常为秋凉。若无其事应了一句,回身时再问:
“不凉吗?要我去给您备个火盆。”
“不必。”素曜轻舒心气,“凉爽些还有助清醒。白玉京日日清冷如此,习惯就好。若没什么事,不必陪我,去闲你想做的就好。”
“那我闲来在这陪您,不行吗?”艾叶委身蹲到他桌案对面,可怜巴巴睁着双桃花明眸问。
近来好不容易得了随心入殿的命令,他哪儿舍得从素曜脚边离开半步了,走哪儿贴哪儿,恨不得直接睡人家床根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