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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书声荡在清幽小院,葡藤余荫,轻风做戏,春光无限,祥和中透露温情。
书卷“啪”一声被砸在地上,后排的学生置了气,打破这宁静。
在余下人吃惊鄙夷目光中,老先生淡然自若走过去发问:
“望舒,怎么了?”
“君子行径条条框框,既然如此何必非要成君子?大道为谁,谁为大道?又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将这且有的一世活得那般律己守身,无趣得很,我理解不了!师父,再让我抄背一万次也理解不了!”
顾远山淡淡一笑,到那白发孩童对面盘腿而坐,不急不忙。
“望舒啊,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自然就是这般流淌的,不会因你我他的一念之差成何偏差。”
“再是偏执古怪的人,也定会有与之相应求的理而存在于世,莫要急燥,也莫绝望,坚守你心中所持之道,哪怕是与凡世背道而行,那也是你理该义无反顾索求的,大道。”
斗转星移,星局莫测。
梦境千幻,无根无据。
他在这永不休止的回忆长海中起伏跌宕,偶会磕碰暗礁,陷身于一些不可触摸的过去遗珠。
——“师哥!”
六岁孩童摇着头银白马尾捧一盒桂花糕兴高采烈跑到顾长卿的院子里,看他房门大开面对香炉静心跪香。
小孩子总是不懂事的,只觉得自己会让总是对他不苟言笑的师哥开心,便也没加想上太多,直接站在院里喊了他。
“师哥!师父下山带了糕点回来,可好吃,我……我给你留了些,这可是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你要不要尝……”
——“啪嚓”
“……唔!”
那即加冠的少年比他高大太多,以至于红着眼冲过来时根本意识不到,也躲避不开。
顾长卿携一身香灰余味,秋风大作卷衣袍烈滚,像只夜半出没的索命恶鬼,眼中层层迷雾笼出绝顶恨意,狠狠扼住他细弱脖颈猛地拎提起来!
装糕点的木盒摔在地上,砸开盒盖,一个个白嫩松软缀着淡黄花蕊的桂花糕滚落在地,在地上翻滚数圈粘上满身秋风急雨过后的沙石泥泞,
成了一块块灰白垃圾。
“师……!”
“瞎子吗!门开着都看不见!谁许你扰我跪香,谁要你这些恶心糕点!”
他被掐得几乎昏厥,半口气都喘不上,连呼救声都卡在喉咙碎裂成难堪杂音,双眼充血的涨红中溢满惊恐,头脑愈发意识模糊,死亡的血腥涌到头顶……
不记得自己被掐了多久,直到四肢发软再无挣扎力气,脸色通红,直到被路过众人惊恐拉扯开来,直到瘫软在地,直到顾长卿口中那些恶言恶语成了模糊不清的虚影。
他看见师父心急如焚冲进院子,一向为人宽厚的他喝退众人后一巴掌狠狠扇在顾长卿脸上。
眼前人影扭曲弯折,入耳的声音也像隔了层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