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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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舒走的那天,阴雪连绵的日子,难得放了晴。
正值腊月三十,清虚观上下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溢出红裱,已经有按耐不住的小道童天刚亮便在院里放起炮竹,
火房院的马车一直没停,一车车的拉着为年夜饭置办的食材年货。
各处欢欢陶陶,其乐融融,一年仅此一次的盛会,是谁不满心期待。
此般欢愉,却没有他一个。
顾清池老早便候在山门,看顾望舒骑着青骓马,一手撑着伞,只带了少许盘缠包袱,艾叶在前面替他牵着马走。
他不想这大好佳节里兴师动众的叫人夹道送别,扰了别人过节的兴致,反正也喜清净。
顾望舒从马上弯下腰来贴上艾叶的额头,玩笑似的威胁低语道:
“我不在这儿,你若是敢欺负清池莫儿,或是又像上次那样无缘无故发脾气伤人,我饶不了你。”
艾叶笑道:“寄人篱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清池多少不舍的拍了拍马首,他这一走,观里能掌事的便真只剩自己。
“师哥,确定不吃了年夜饭再走?”
“不团圆,吃个什么劲儿。走了。”
顾望舒驾起马缰,长吁过后,将一切声势浩大的隆重付之身后。
快马裂风在耳边穿过猛烈风声盖过心头千思万绪。
他听到身后清虚观内临近午膳时分,火房部燃起热烈炮竹,驱邪迎新为意。
这场声势浩大的庆典。
从来都未曾属于过他。
顾望舒下山第一日,曾去花满楼探查影门一派去向。
可惜影门一向行影无踪,难以追寻,加之前些日花满楼莫名受了风雪灾,痕迹皆被掩盖,无功而返。
第三日,途径陇州,天降大雪封路,车马难行,迫不得已寻得座当地旧观一宿。
破观年久失修,早就没了人住,香炉内冻满冰,连墙角蛛网都结了霜。
空气中粘着阴湿气息,草棚破损处漏下的雪落了供台满桌。
借烛光笼罩看得清观里供的是个凶神恶煞的高大木制武神像,手持木牌,上面的字已经被水浸腐烂模糊。
特别是一尊破败血色赤面,涂红黑画彩,獠牙尖利的神像,四处倒挂着不知何时落成的乱鸟窝。
往头顶看去,塌了一半的屋顶上仍有密密麻麻的悬刻小鬼吊在半空,一个个面目狰狞痛苦,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不少天神像确实以丑恶面貌为设,有驱邪护法之用,但修得这般恐怖,别说是鬼煞了,怕是连人都要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