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从身到心再到脾气都宣泄过了,怎的心头忽然又是一悬——
我不是真禽兽啊!
“疼吗。”
他听顾望舒沉声如玉,在耳畔认真道。
“啊?什…什么疼不疼的?你问…哪儿……?”艾叶一时愣了,红着脸慌不择言道。
什么意思?他不是不记得了吗?疼?我疼不疼?第一次当然……
“问你哪儿疼吗,昨儿不是嫌我对你不够关心。”
艾叶可劲绷住精神,想他大概问的是昨天在清虚观闹的那一出戏后,身子里哪儿还有不适。
可是吓得他冷汗差点彪出,赶紧满脸尬地从他臂弯底下溜出来,若无其事坐到桌案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摆摆手道:
“不疼,没事,早好了。大妖哪有你们凡人那么娇娇弱弱,睡一觉就好了。”
“这么快?”顾望舒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会儿,清了清嗓,道:“……那还好。”
艾叶咕咚两口灌了一整杯,压完惊,问:“我昨天没吓着你吧。”
“有点儿。”
顾望舒不假思索回得干脆,跟着坐到他对面,拉过烛台调整了下角度,好让这羸弱微光能笼罩到整面桌子。
“我也没想到元神会跑出来,跟被看光了没什么区别。”
“元……元神?”顾望舒扶着烛台的手一抖,蜡油溅出少许正落在手上,疼得一缩,眼神“嗖“地飘到艾叶脸上:
“你说的什么元……”
好在艾叶此刻正挪着身子往后边架子上靠,想寻个舒服的姿势,没注意到他被烫着,自顾自嘟囔着:
“还想保持点神秘感,这下全被人瞧了个干净。”
他停了一会儿,撑脸得意接道:“如何,俊吗?”
“哦,你是在说那个豹头。元神?”顾望舒把手藏到桌下蹭了蹭衣服,偷偷一笑:
“原来你真不是狗。”
“嗬,这也就是你,放在别人屡次三番说我是狗,早该拧掉脖子了!要说是猫还凑合。”艾叶眼里憋着些嗔劲儿,却是手舞足蹈道:
“想当年我在那昆仑千里雪障,万里冰封的地方,虽不至占山为王吧,可那片神地我也是日行千里,风雨无阻的!而且……”
“艾叶。”
顾望舒一把捏住他乱扇的手腕,打断了话。
烛影几抖,屋内重新归于静谧。
唯有火盆里烧着的木炭偶与火星碰撞炸裂,发出点点噼啪断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