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严抱着阿喜, 喃喃道:“神相……大人?”
涞阳王,神相大人,魇师与灵匪, 还有云川……他们到底都是什么人, 到底在干什么?
他到底能相信谁呢?
涞阳王府坐拥淇州大半税收,暖阁之内金砖玉砌, 奢华至极。秦嘉泽似乎是知道苍术畏寒,房内的炭火烧得充足, 一室温暖如春。
这位淇州的权贵,面上乐善好施,却拥有一座庞大的地宫、灵器与苍晶的宝库,并尝试用人炼制苍晶的涞阳王,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苍术。
侍者给苍术倒上一杯清茶便退去。
秦嘉泽感叹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本王还能和神相大人对坐相谈。当年在宫中,太子都与您说不上话,更何况本王一个小小侍读。”
苍术却笑着摆摆手:“神相已死,在下如今落魄啦,只是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殿下叫我苍术便好。”
“苍术?先生又换名字了。”
秦嘉泽端过一边的香炉,轻轻往其中倒入香灰,倒得七八分满。扑鼻香气间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先生说神相已死,却不知道神相那起卦算天道、改天运的本领,是否还活着?”
这言语之间暗藏刀锋。
苍术却只是叹息一声,仿佛并未察觉什么似的,他抬起手示意自己浑身上下的白布:“在下实在是再没什么能祭献的了,再触碰天机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已经失去价值,先皇又怎么肯放在下离开呢?”
“是啊,当年先皇连太子都要防着,不让他从您这里询问天机。”
秦嘉泽抬眼看向苍术,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不巧却让本王知道了。是王道将衰,新神将出,得神通者统御天下。”
涞阳王所说,正是当年在宫中先皇命苍术起卦,算出的百年天道国运。
王道将衰,新神将出,得神通者统御天下。这句预言出现不久,便是灵器现世。
苍术与秦嘉泽对视片刻,手指在袖子里一掐,他淡笑道:“您偷听先皇的问卦,贪他人之运,得非所当位,这是不祥之兆。”
“不祥?本王活一遭,可不是为了当个吉祥物的。”
这涞阳王府的世子自幼不爱四书五经礼法之道,唯独钟爱仙门术法。可惜他出身于王公贵族,仙门严规绝不涉政事,便不肯收他为徒。他年幼时也曾去往昆吾山向万象之宗求教,自然也是被拒绝,由此便断了修道之途。
然而道路虽断心却未死。
秦嘉泽说道:“您看到我的收藏了?”
“收集这么多灵器,并非易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小鬼。”
秦嘉泽拿出灰押,一点点将香炉里的香灰押平,又将祥云香印放入香炉中,填上香粉。他做得从容不迫,声音也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