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车轮迅速磨擦地面的车声。
他吸了口气,粗鲁擦掉脸上的痕迹,有点吃力地撑起乐扬的身体,朝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去。
闵少天跳落驾驶座向他们迎来的时候,闵少言眼光落在黄沙,声音细不可闻:「对不起。」
他自己也不知道说话的对象是谁。
眼前的人,还是旁边依靠著自己的人?
或许两者俱是。
闵少天伸出两手。
闵少言摇头看他的哥哥,迳自拉开车门,抱著乐扬踏上去,小心让伤者靠著椅背坐好。
闵少天站在旁边看著两人好一会儿,然後砰地拢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又重重把门拉上。两下的动作直震得车子晃动,也震痛了闵少言的心。
闵少言摸了摸左胸,指下明明是还在律动的心,但他怎麽觉得痛得几乎裂开,再也无法运行?
「包扎。」闵少天向後抛来个透明小箱,闵少言一个不慎,被碰中了额头。
「唔!」他按著额头,泛雾的视线撞上後视镜中闵少天有点紧张的注视。他心里微微一动,正要撑出笑容,闵少天别过了头,脚下踏油门,车呼啸而行。
才扬起的嘴唇立即又扁了下去,闵少言眼巴巴瞅著後视镜里反射的司机的脸孔,却始终等不到他再次的注视,而旁边的乐扬也等不及了,再不处理伤口怕且没赶到医院便已经见阎王去,只好侧过身面向不省人事的伤者,从箱子里拿出小型剪刀裁开晕成鲜红的衬衫,现出血淋淋的伤口,一看见学生的伤势,他的动作顿时滞住再也下不了手。
「子弹在里面吗?」
闵少言吸著鼻子,见到救星似的迅速转眼望向说话的人。闵少天没有与他对视,踏著油门提高车速,又说:「有子弹卡住,拿出来。箱里有电筒,你照照看。」
闵少言拿过迷你电筒,射出强光照向腰部圆形的伤口,但流出的血覆在上面遮住了内里的情况,他於是放下电筒,转而拿过双氧水和棉团,白净的棉花沾了些便在伤口附近轻力抹拭,擦走了血渍。待伤口清晰了,他又拿过电筒重新照上去,然後凑过了眼,细细观察。在电筒的强力白光下,里面似乎闪过一点金色,他转换著照射的角度,认真又看了一遍,金芒再次闪现。
「有……有子弹。」
「嗯,到了。」闵少天飘移似的抛了个弯,转进左边的小路。闵少言茫然地往窗外看,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市区,到了一处他不熟悉的地域。他们折腾几番耗去不少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旁的商店已经关门,民居里亮起暖和的灯光,不时几声嬉笑漏了出来。
闵少天把车停到一条小巷的入口旁,开门落地走向後座,闵少言已经拉开了门,他便右脚踏在车槛上,拉过乐扬的右手架到自己肩上,左手绕到他背後扶住他腰,然後把人半架半拖著拉离车厢。
闵少言在後跟著,顺手拉上车门,双眼瞅著面前几乎贴在一起的人影。闵少天走进巷口,脑後似是生了只眼睛看见他不放心的表情,淡淡地说:「还怕我弄死他吗?」
「……」闵少言咬了咬下唇,赶紧跟上去。
巷壁镶著通往不同店铺的後门,有的锁上了有的大刺刺地打了开来,几乎挡住狭窄的巷路,闵少天走到巷子的中央,然後敲响一道深啡色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