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轻咳嗽一声,王献获得希望,将头颅卡在木杆与木杆之间,他等待许久,只见昏暗的白光中,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朝着这处走来。
“........是谁?”
“王兄,是我。”
人影拉拽着走近,王献两根指头抠入木屑,眼角发红,忽然狠狠一拍木柱。
“钱兄?”
钱檀山命前来的狱卒将牢门打开,把手中的赵兴递给他,“这孩子走到哪儿,那些暗卫便跟到哪儿,让他跟你待在一处,你们有暗卫保护也都安稳些。乖孩子,快去吧.......”
赵兴矮小的双腿跌跌撞撞,扑入王献的怀抱,呜咽几声。
王献忙将赵兴紧紧地抱在怀中提了起来哄着,听那锁复又赶紧阖上。
咔哒一声。
只剩下钱檀山与他隔牢而望,王献望向钱檀山隐痛的表情:“钱兄,外面嘈声是在做何?公主不见了,是抓她去,还是放她走了?”
“赵琇无碍,外面正在调兵,她此时想必已披上盔甲,身在其中。”
钱檀山叹一声,接道,“今夜龚尤与郑思言都反了,龚尤囚杀其余四位军侯,夺得了虎符,现已让郑思言将左右虎符合并,调兵去往皇宫,朝宫内禁军杀去。其目的何为,王兄再清楚不过。”
钱檀山不再唤宇文氏官家。
王献已经确定他的立场,眼中含起清泪。
兜兜转转一过三年,造反之人仍逃不过被造反的命运。
“钱兄,到底谁才是你心中真正能当的君王?”
钱檀山摇头:“无人可当。我历经三朝,从赵晟时就开始称臣,到赵永,到如今在位的宇文氏,在我眼中,无人能当得了“贤明”二字,师傅亦是如此,才会含恨而去。”
说到最后,钱檀山缓缓将目光朝向他怀中小人儿。
赵兴有些困,哄得不哭了之后,便只是安静地用两只短胖的胳膊圈住他的爹爹。
王献心如刀绞:“兴儿是我的儿子,尚是一张纯真白纸。”
“正因他是白纸,才是真正的可塑之君。正因他是王赵两姓之子,只有他上位,赵王族与王党才会停止对皇位的刀伐纠葛,才能断掉这场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的血恨争夺,生死之战!”
钱檀山将手扶上牢杆,眼含清澈而滚烫的热泪:
“我常思,何为治国之道,太平之理,人伦之常!王兄,今我已过不惑,(四十岁)仍未见河清海晏、清明盛世,百姓安乐,而我此生却已孑然,所剩不过半截残身,一身疯病,母兄挚爱皆死。吾只愿......今夜能以身殉此道!”
他说罢躬身向前狠撞一下牢门,甩袖要走,却被王献死死拉住袖口。
王献凄厉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邵梵已警告过我,他在皇宫已早作准备,你们斗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