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厕所找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清洁人员的工具存放房间,竟然没有锁门,推门进去也没见到任何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里面恰好挂着一套淡蓝色的工作服,口罩手套一应俱全,让炎红觉得今天真是运气好到诡异。
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手麻脚利地换好了衣服,随后从柜子里翻出崭新的垃圾袋,又装满了一桶清水,倒了一点清洁剂,搅拌几下让看上去的确是那么一回事,便戴上口罩挺直腰板走出了厕所。
走在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的走廊中,炎红觉得自己还真像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清洁大妈。
但她没有直接去黑衣保镖所围绕的那个房间,而是从离厕所最近的那个病房开始打扫,踏踏实实地每个病房都换上了新的垃圾袋,像模像样地扫了扫厕所。
人民医院的vip病房不少,但是门口挂着名牌,住着病患的却并不多,炎红很快就打扫到了慕宇的房间。
往那门口一站,就感到迎面而来的寒意——果然那些黑衣保镖穿着长袖西装都是有原因的么?
她在心里嘀咕着,然后对那比自己高上两个脑袋的汉子们刻板地说:“对于休养的病患来说,清洁第一,能让我去换一下垃圾袋吗?”
保镖们从刚刚开始就看着炎红一直在忙碌,便也不起疑心,点点头示意她自己开门。
炎红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那个经纪人,打量了她几眼,估计也没认出是谁,炎红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估计是因为保镖们放行了,而且她的样子也的确很清洁大妈,经纪人只是嘱咐动作轻一点,没有过多阻拦。
走入房间,炎红告诉自己最重要一点就是忽略掉那条蜈蚣,忽略掉那条巨大的蜈蚣,忽略掉那条凭一己之力就将整个房间填充满的肥胖蜈蚣。
她神情恍惚地想起之前不知谁跟自己说过,有的人,刀枪不入,偏偏就是被吓死的。
——但是,炎红如今理解到,说不定还有一部分,则是被恶心死的。
慕宇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长发散开,脸色憔悴而苍白,跟枕头和被单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双眼紧闭,眉头微皱,额角还贴着纱布,不知道是睡觉还是昏迷不醒。而且在车祸后第一时间送进医院,很明显没有带着那串铜钱。
那位中年妇女坐在床边,摘下了墨镜,保养得非常好的脸上依旧能看到几道浅淡的鱼尾纹,但是脸上那份担忧和专注让炎红肯定对方就是慕宇母亲。
至于那条庞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巨型蜈蚣,炎红就不想过多关注了,瞥一眼就知道跟上次看见时相比,无论内在还是外貌都绝对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正如同被塞进收纳盒里的毛绒玩具一样折叠着身子堆积在慕宇床边。在这样一条庞然大物的纠缠下还不憔悴,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溜烟就走进卫生间里,掩上门,透过门缝仔细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大蜈蚣那蠕动着的尾巴正好就躺在卫生间门口。
炎红叹了口气,在这个角度看不见慕宇的样子,只能看见她母亲的背影。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小的玉刀,伸出手的时候她发现上次那道伤口还没愈合,即便已经拆掉了创可贴,却依旧隐隐作痛。
但是炎红没有管那么多,卷起袖子,往手臂上划了一刀,伤口不大不小,等待了两秒便见到鲜血涌出,然后是疼痛一点点温柔地蔓延开来。
她将双手都沾上血,掌心粘稠,随后便悄悄从门缝里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