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是他年老力衰的最直接表现了。
谢荆挑了个茬,把侍卫斥退,才敢把那张小纸条夹在纷杂的军务日志里偷看。
由于篇幅有限,上面只写了“无碍勿念,君应如是”,然后是一朵由掉落的墨点勾画出的花,画技十分拙劣,花瓣格外纤长,几乎不像是花,更像是一株藤蔓,但是在花瓣中间有个极其浓墨重彩的黑点,使其变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谢荆心惊肉跳地从中看出了一点早上做的乱梦的痕迹,他差点以为那藤蔓尽头就是那盏灯,唱词的那个人,或者还带着一壶酒,一把剑,然而终于不是,让他勉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同冻死的信鸽一样扔掉。
他裁出一张大小差不多的纸条,提笔写了句式差不多的几个字——这时被斥退的侍卫居然敢擅自进来,还没来得及对谢荆说话,已经被他打发出去了。
谢荆还有另外一封信要送往金陵,是给广王的。他知道这些信大概会经过三路人的手,也有足够的手段让他们谁也不敢做出改动。
信是早就写好了的,塞给侍卫后,谢荆装似犹豫地又叫住侍卫,像个没多少心眼、刚刚有了心上人的愣头青,央求侍卫把纸条送往金陵一处在东南巷的小宅子。
他惯会装傻充愣,当年就已经是能骗过皇帝的演技了,现如今更是炉火纯青,唬得侍卫一脸果然,急急忙忙跑去给统帅通风报信,全然忘了来意。
谢荆推开帐帘,看着侍卫的脚印被雪掩埋,另一只手随便在军务日志上倒了一点火油,推倒了崩着火星的烛灯。
苦肉计是下下策,但身败名裂在即,他也是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只希望皇帝尽快咽气,并且在咽气前能“立个遗诏”,把广王拉上能吸干人血肉的皇座。
他漠然地将仍然冰冷的手伸入烈火中,猝不及防摸到一把火底的灰。
谢荆愣了愣,在一双手彻底废掉之前抽出手,他还没来得及继续他不痛不痒的自焚,军帐的“大梁”轰然倒塌,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几乎没有时间的时间里算出其他人赶来的大概时间,迅速往旁边退了退。
然而已经太晚,那根带着火的木梁砸在他的腿上,如同之前与之后无数次火灾中无数人的遭遇一样。
可谢荆只是低头看了看手,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场火还没有那张纸条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搬一个短篇w
第2章第2章
侍卫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从小在关外长大,本来志不在从军,家里很有些家底,于是送他读了几年书,然而忽然有一年他退了学,马上就投了边防军。
他读书时常帮人抄书,久而久之,很有一点模仿字迹的本事。而他自己刻苦所练的一手行楷,几年前还曾经为他刚出生不久的小妹妹在家谱上添了名字。
这些东西并不着急送到统帅那里去,依照统帅的指示,侍卫只是草草摹了一遍信的内容,便拿着真假两份信赶往一个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人往的驿站。
侍卫入队没有几年,马只是一匹稍微大了一点的马驹,已经在寒风中抬不起步子了,他只好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驹走。
刚刚才下过一场雪,前方的雪地并不是一个颜色,想必接应他的人已经在驿站等着了。
统帅之前告诉过他,只要广王与监察使同盟的事情被捅到皇帝面前去,他就能给一家老小找个地方立坟。
他还不知道该不该把父母葬在一起。侍卫捏了捏藏在衣服夹层里的信,后知后觉地发现脖子上多了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