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在这翻来覆去中,他得以总是有时间看看旁边的人。
睡了个天昏地暗的家伙果然是在自己的床铺上,透着一股子安稳,极其细小的鼾声在睡姿不佳时就会略微发出,快凌晨时候还把一只脚猛抬起来架在了窗台上,薄薄的尘灰蹭在脚跟,被月色照得有几分怪异烂俗的朦胧。
不过,睡脸倒是比平时看着顺眼多了,没了痞气,没了市侩气,没了欠揍的表情,那张嘴也不再随时吐露不着调的言辞,嗯……真的好多了。
只是,这货喜欢“那种”事儿,受不了。
怎么都那么奇怪呢,遵循天地伦常不好吗?到了岁数,娶妻生子,不好吗?这是他一个落草为寇的终归多少有点艳羡的,普通人的特权吧。当然了,自在东山仙,他活得逍遥且潇洒,就算杀人越货在大众眼里看来根本和逍遥潇洒无关,但对他来说,这种嗜血的日子也颇不错,世道这么乱,做个匪,自成一国,反而快哉。谁还管它这种快哉是不是病态。
然后,话说回来,男人,和男人,到底好在哪里……
即便现在他穆绍勋还没有看得上的女人,还没有让他一眼见了就有种要掳上山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拜天地入洞房然后就双双自在东山仙的女人,可,也总不至于就坦然接受男人和男人吧……
男人跟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他想不透。
江湖道义他能成就,人情世故他能参透,血雨腥风他能坦然,手足连心他能坚守,可唯独“那种”事儿的个中道理,他看不出在哪儿。
所幸,他不是个死较真的人,虽说眼看着自己大哥成了西山口的压……寨……夫……人……还是让他不爽到咬断了后槽牙。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欧阳晗滚起来的时候,穆绍勋已经穿好衣服收好刀枪了。
似乎昨晚那些尴尬都不曾存在过,一个警,带着一个匪,离开了家门,直奔江一凡的住所。
欧阳晗先进了院门,应该是去和江一凡解释事情缘故了,不多时,那个一身笔挺西装,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就大步走了出来。
“穆当家的。”看到穆绍勋,江一凡赶快上前施礼,“请进请进,事情紧迫,请屋内详谈。”
“江先生。”也客客气气回了个礼,穆绍勋跟着那人走进了堂屋。
关了门,将穆绍勋让到了上座,江一凡坐在下垂手位置,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欧阳晗之后开口。
“当家的,这次的事儿,我想这么处理您看行不行。”
“请讲。”
“您处置了一个叛徒,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厅长不知道个中原委,我想还是先把他瞒住。这案子我可以从中作梗,给当做江湖仇杀定了性,随便编排个假名字登记在册,然后死尸送到城外乱葬岗掩埋,偌大的北京城,每天那么多人南来北往,无名无姓就死在某处的,也不在少数,这个您不必担心。只是……总督府那儿,不是很好解决,早晚会被发觉少了一个探子,说不定个把月,说不定一半年,要么就是有新的探子去往口外,要么……就会有大规模的剿匪。我这么说您别往心里去,我江一凡也是匪出身,披着幕僚的皮,心思,可都在口外呢。”
一席话说完,江一凡面带恭谦看着穆绍勋,说实话,没有和独穆狼打过交道,他心里也犯怵,那么个脾气暴戾说翻脸就翻脸的狠角色,真能听进去他的话?
可让他意外的是,很快,穆绍勋就笑了出来。
“江先生,您想得太多了。”眯起眼,狼一样的男人指了指心口,“西山冯临川敢拿性命信您,我自然不会说您心思偏了斜了。总督府要对口外下手,事儿不大,那是不可能。可好在总督府有什么动静,您这儿不可能不知道,真要是有朝一日确定了消息,还是得劳烦江先生尽快告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点着头,江一凡心里踏实了不少。
独穆狼也是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