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他意外的是,靠在墙边,脚踩着葡萄架的人,僵硬到一个不行。脸上被蹭到的血迹擦掉了,但是全身动作极其不自然。
“你……”欧阳晗有点不知深浅,“你不会怕高吧?”
穆绍勋没说话,但是也没动。
好吧,看来这位是真的怕高了……
噗……
一个没忍住,欧阳晗噗了出来。
然后,一把还带着残留血迹的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恼羞成怒的孤狼正准备杀他灭口。
“别别别,老大,你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放了个屁还不成嘛~!”葡萄架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摇晃起来,赶紧告诉对方冷静冷静,欧阳晗扶着墙,小心挪移到边缘,迈步上了院墙,示意穆绍勋跟着他过来,然后一个翻身,轻松攀着墙头落到院外的地面。
穆绍勋跟着他过来了,只是这个时间消耗有点久,欧阳晗一直等,等到看着那头狼落在地面,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穆绍勋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揪着他的领子,火大的男人将之死死顶在墙上。
“你敢跟别人说……”
“不敢!绝对不敢!肯定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欧阳晗当即求饶。
穆绍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松开了手。
他表情复杂,凶狠和窘迫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结合到一起,让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多了些许颇为微妙的……凡人气息?
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霸道匪类的一面,结果,原来,竟然,这个匪类怕高啊……
整了整衣领,欧阳晗用撇嘴掩藏着又有点想笑的冲动。
“那什么,当家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边问边脱下外头那件衣裳擦了擦脸上残留的血,欧阳晗问。
“回口外。”把修长的匕首和腰间的枪都用衣襟遮挡了一下,穆绍勋又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个时候,没有回去的车了。”看了看车站方向,又看了看道路的另一端,欧阳晗试着提议,“当家的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凑合一宿吧。”
“你家?”这个提议绝对超乎意料。
“啊,休息一下儿,换换衣服洗洗脸。”
“没那么多讲究。”
“倒不是讲究。今儿晚上闹出这档子事儿来,明天京城肯定大搜捕,你又带着枪又带着刀的,出不了城啊。”
“多等几天也就行了。别以为你们本事有多大。”
“是啊,我没敢这么以为啊……”看着那透着猖狂的表情,欧阳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侠肝义胆古道柔肠了,竟然劝一个匪首去他家躲着,可……毕竟这匪首也算是“他这边”的,真犯案了对他自然也没好处,欧阳晗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冲着穆绍勋作了个揖,“穆老大,我说句真心话,咱既是出来混的,没在自己个儿地盘里,就得多少夹着点儿尾巴行事。甭说别的,就您这一脸的杀气,走大街上忒显眼。要我说呢,您就先委屈委屈,在我家住一天,然后我跟江四爷说说,让他把你送出城,保准万无一失。您说您要是有个闪失,东山老少怎么办?我们江四爷脸上也无光啊是不是呢……”
穆绍勋听着,听着,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了。他看似在思考,继而终于还是点了头。
“嗯。”
孤傲的头狼,终究现实了一回。
确实,因为怒火,他杀到了北京城,做掉了叛徒,可如果自己因为傲气,他不懂得寻求帮助,真要是出了什么江一凡扛不住的大事儿,那东山的弟兄,还有他的亲哥哥亲弟弟,他可就统统对不起了。
想到这一步,穆绍勋妥协了,很是不快,但他还是妥协了。
那一夜,他跟着欧阳晗,回到了那家伙的家里。
猴儿尾巴胡同深处,一户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就是欧阳家。
总共三间屋,东西厢房各自住着他和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