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了壮丁的想要讹一笔大的,这李默想干什么,我倒是想不通了。”
“呵,估计分到钱肯定有他的份,但就没我们什么事。”
按在门上的手近乎嵌进了木头里,李默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把推开大门,进去痛骂里面的人一顿!他连东西都顾不得拿,浑浑噩噩地离开。
直到走回大街,李默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会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变卦?明明应该是同仇敌忾的敌人,却成了他们愿意回头效忠的好主人?难道他们已经忘了,厂里的工友是如何因为过劳而死的?难道他们已经不记得,当初说要奋斗到底的誓言?
结果到最后,他成了那个人人厌恶的对象。
“呵,我真蠢。”
李默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不顾往来人瞩目的目光,大手遮住眼睛,却仍然难掩饰全身的疲惫。他就不该意气用事,就不该站出来,为这些连长远和短浅都分不清的人奋不顾身。临了还要被人唾弃。
“终于找到你了。”
正在沮丧中的李默,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男声。
李默透过指缝,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沙哑着问:“你是谁?”
“我?”
来人一笑,声音低低地道:“我是一个来教你治病救人的游方道士。”
……
“九爷,消息已经散出去了。”
下属躬身汇报道:“目前已经有了四成的工人回到船厂,再过几天,等他们劝回来了,今年预定的交货期应该是不会耽误了。”
“嗯。”杜九点头道,“那个领头闹事的工人呢?”
“我们已经派人和他接触,如果他接受条件,就给他高两成的工资。如果他不接受——”属下不怀好意笑道,“那我们就把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估计他们内部自己就会乱起来了。”
许宁曾说,青帮的拿手好戏是弄虚作假和威逼利诱,其实他还漏了两样,栽赃陷害和挑拨离间,也向来是青帮的拿手好戏。杜九拿起帽子,戴上出门。
却在楼下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
“杜先生!”
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拦住了杜九。
“我叫李默,是船厂罢工的起事者,我有些话想与您说!”
杜九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式视线,看向眼前这名特地在大门口拦下他的年轻人,伸手,挡住了属下们的行动。
“李工,是对我们开出的条件不满意吗?”杜九淡淡道,“或许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的确是不满意。”
李默说:“您说如果我愿意停止罢工,就给我涨两成工资,但是罢工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船厂的工人也不止一个。”
杜九太阳穴抽了抽,沉默了一会,任由李默继续说下去。
“也许你不明白,我们这次罢工,不仅仅是因为厂里出意外死了人。而是因为,平日船厂给我们的待遇和作息,就十分苛刻。我父亲是木匠,修一扇大门都能有五角的工钱,但是我们再船厂从早忙到晚,一个月没有一天休假,您只给我们三元钱的月薪。”
“我的每个工友都是熟练的工人,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干三人份的活拿半人份的工资,就可以养活自己和全家。”李默看了眼杜九身后,装修豪华的酒店,“现在的物价,想必杜先生比我更清楚。不知道您出门吃一顿饭,又要花多少钱呢?”
杜九耐着性子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