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水里滚过的毛巾敷上季先左肩,冷汗顺着季先脖子淌落到地板,再形成暗沉的纹路。季先的面部表情却并未发生丝毫变化,只垂着眼淡漠地看着医师给他冷敷推拿,仿佛这条胳膊是别人的。
经纪人薛承礼在旁边看着很揪心,大半年来季先参与了大大小小的国际赛事,伤势愈发严重,年末还有重量级的银遇赛等着他,薛承礼恨哪!
恨时间过得太快,恨英雄也有迟暮的那刻。
等医师走出去,季先拿起外套穿上。
薛承礼反锁上门,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望向自顾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男人。
“季先,我觉得,银遇赛……你还是不要参加了。”薛承礼眉头紧皱,“我不想你变成残废。”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薛承礼看着季先一步步走上顶峰,季先在他眼中俨然已是他的孩子,没有哪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最终以潦倒收场。
季先:“这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
薛承礼:“还是为了她?”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已经得到她了,何必要继续赌命?你的资产足够她挥霍了,听话,不要再赌了。”
季先低声笑了一下:“不光是为了她。”季先觑薛承礼,“我也想看看,我究竟会不会成为残废。”
薛承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二十八岁的季先早没有以往狂傲,以至于薛承礼忘了他身上隐藏的反骨。
“好吧,你去参加吧。”薛承礼气笑道,“只是我觉得,身为你的法定伴侣,应该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毕竟若你成了残废,她好提前做打算。”
季先眼底积起沉郁之色,薛承礼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硬着头皮凑上去。
“想揍我是不是?来来来,”薛承礼指着自己的脑袋,“往这里揍,出血算我的。”
季先抬手,手掌的阴影落到薛承礼面上,薛承礼本能地侧开脸,闭上眼睛。
“不行,”季先的手搭上薛承礼肩膀,笑着说,“打人了就不能参加比赛了,所以不能揍您。”
薛承礼顶住这位身高一米九的冠军选手带来的压力,肃声问他:“如果是宋葵劝你放弃,你会放弃吗?”
季先脸上浮现冷傲的痞笑:“你说呢?”
薛承礼:“……”要不是怕季先杀他灭口,他真想把季先这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流氓样子录下来发给宋葵,看到时候宋葵还要不要他!
季先:“别提她名字,别把她扯进来。您大可放心,这条手臂没那么容易废。”
拎起装有健身器材的挎包,季先走出门去。
过了许久,薛承礼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浑身发出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