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山顶,洞府之中,石室之内。白发老者与虚弱不堪的紫裙女子,此时临近坐在九玄寒玉之下,望向眼前两女,眼中神色复杂。白发老者眼中,更多的是狐疑与不解,而紫裙女子则是庆幸。
她庆幸师尊没有真正伤害到这位残阳宫三长老,否则此时面对的,恐怕就不是这般和善的神秘女子了。
至于白发老者,心中本就对人极有防备,即便如今的确是那赠书的神秘女子,出手救了自己徒儿性命。可其心底,却仍旧觉得其用心叵测,不过是为了收服自己二人为其所用罢了。
故而他明知楚宁月方才神态癫狂,仿佛体内还有另外一人,但此刻眼见楚宁月有意隐瞒此事,他便对此事绝口不提。
并非是因为他想要做给楚宁月一个顺水人情,而是在他看来,眼前这两女之间,越是有此种隐藏的秘密,便越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日出现分歧。
只要对立阵营之人,人心不稳,那对于自己来说,便是受益之事。所以他自然没有理由,帮助对方在此时解决隐患,唯有等隐患不断发展,最终足够覆灭大局之时,才是正确的选择。
“这样说,你们也不知她为何会来到此处了?”
曲儿淡淡开口,目光落在白发老者身上,但注意力却放在了两人身后的九玄寒玉床之上。因为这九玄寒玉床,已然发挥出了它本身作为九玄寒玉,不该拥有的作用。
先前曲儿还并未在意此点,但方才自己出手之时,却是发现并非牵动体内旧伤,更未消耗精纯灵气。仿佛只要靠近这九玄寒玉床,便能使自身术法,不受施展条件限制。
如此功效,可绝非普通的九玄寒玉所制床榻能可达到,除非...眼前这看似床榻的九玄寒玉,并非.....
“不错,方才这位道友的确双眼空洞无神,且对外界声响毫无反应,老夫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为保徒儿安全,只得贸然出手。殊料功法不精,这才使得徒儿遭受反噬,还好前辈....来得及时。”
白发老者缓缓开口,语气真诚,因为他此刻所言,并非是假话,之前他之所以出手,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只不过后来已经确定对方的确是残阳宫的三长老,而且已然气空力尽,但出于自保还是决定出手斩杀此女。
当然这一点,他此时断然不会主动提及,也相信自己没有多话,这位三长老同样不会多言,也算是等价交换。
“嗯,既然无碍,你们便继续留在此处修炼功法吧,三日之后,我会再来。”
曲儿闻言,微微点头,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宁月一眼,随即转身离去。楚宁月则是紧跟其后,并非回头看向白发老者,但心中却始终想不通,对方为何没有拆穿自己。
不多时,两女回到山腰木屋,楚宁月则是站在木屋门外,举止之间显得颇为不自然。
曲儿进入木屋,随手拿起茶壶倒满两只茶杯,而后轻声开口道:
“进来吧,我知道你有话想说。”
楚宁月原本并非是这种扭捏的性格,但如今却因为陷入两难境地,加之眼前之人于自己而言亦师亦友,故而有些不知所措。此刻闻言之下,便也进入木屋之内,坐在圆桌一旁。
眼见楚宁月默不作声,曲儿随手拿起茶杯,而后一饮而尽,倒不像是在饮茶,随即抬头看向窗外,而后出声道:
“我其实看得出来,你们有事隐瞒,只是你不必为此烦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被称作秘密,便不应该随意与人分享。”
“我....”
听到对方如此说,楚宁月心中犹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加剧了几分。只是还未及其开口,却听对方先她一步,语气凝重地开口道:
“我之所学,与你们颇有差异,故而处事心境,亦有所不同。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此事,而有其他想法,因为这些事对我来说,便如....”
说到这里,曲儿面上忽然出现一丝微笑,而后一指木屋角落之中,存放的一只食盒,而后接着开口道:
“便如这食盒对于修士一般,食之有趣,若无亦可。”
闻言之间,楚宁月忽然想起,眼前这位曲儿前辈,修为高深,身份更是神秘。自己心中的两难,其实也许根本不是问题,无非是庸人自扰而已。
心念至此,原本十分犹豫的她,立时放松了许多,拿起桌上茶杯,同样一饮而尽。
“至于你之前提过的传音,可还记得具体说了些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楚宁月心中并不犹豫,也无隐瞒的理由,虽然那些传音很是让她心烦意乱,但如今回想起来,好像也不成字句,无非便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话,不断重复而已。
“传音之人,或者说那声音颇为中性,说不出男女老幼,而且传音总是断断续续,只有几字。大概便是,魂兮,永固,归来,速归。”
“若是只有这些,一时半刻恐怕并无头绪,不过你身上的气机虽断,但只要此事是有心人所为,那目的没有达成前,便会再次出手,届时便有迹可循。这期间我会留意你一些,若是再听到这些传音,可以来此寻我。”
楚宁月话音方落,曲儿便已开口回应,面色十分平静,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默然不语,只是微笑看着前者,却不似在看眼前之人,眼神颇为古怪。
“如此,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