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山上,月隐星稀,黑雾无常,颇有伸手不见五指之势。营地之外,人迹罕至,迷雾瘴气交映之下,山中光芒忽隐忽现,山林之中隐约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忽然间,两道流光自山顶而下,飞速穿梭山林之中,原本便有些诡异的气氛,随着此流光飞逝,更加凝重了几分。
不多时,一声震响自林中响起,一道赤色波纹自林中扩散而出,瞬息之间席卷方圆百丈,却将林中原本的迷雾瘴气,震散大半。
“王上,你们这是何意?”
赤色波纹中心之处,一名儒生打扮的少年,此刻正半跪于地,面上尽是疑惑不解,开口之间似用力起身,却被无形气劲压制,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而少年前方不远处,则站着一男一女两名修士,二人对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却暗自传音道:
“乾炎宗虽未入天下宗门品阶,但亦有藏书无数,我从未听过南玄州有什么传功秘术,可将修士一生修为转移至旁人之身,而未有损耗。楚道友身为残阳宫弟子,见识定然非凡,不知你可有耳闻?”
见眼前神秘男修难得说话如此正色,楚月细细回忆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传声道:
“残阳宫内也无典籍相关记载,不过我却听师尊提起过此类传功秘术。修士之修为不同于武道内劲,外来修为虽能一时受用,但紫府若无法承载,便会迅速散溢。
而一些上位宗门之中设有守山人一脉,自小便服用特殊丹药,修炼特殊功法,紫府强大异于常人。而由此修炼出的术力,更可自弥留之际,被同宗同源功法修炼者承接下去。
不过此类功法极为罕见,而且也绝对不是完美承接,否则这世间便会有太多强者。而照你所说,此子一日之间便自凝气巅峰攀升至开元巅峰,陆沉舟自身修为也不过开元之境,断无可能传功至此。”
言至此处,楚月话音为之一顿,她当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所不能理解之事,未必便不会发生。但眼下此子,却与陆沉舟有关,加之于她而言,心中多半怀疑陆沉舟诈死,因此根本没有将此种可能纳入考量。
例如此子原本的修为便不止凝气巅峰,而是以某种特殊手段隐匿修为。又或是身上被种下某种禁制,因为陆沉舟之故,方才得以解除,修为自然突飞猛进,便如当初的商梦云。
又或者其同样身负高阶功法,之前已然到达了突破的临界点,正如自己如今真实修为不过开元巅峰,却可比拟转脉后期修为一般。此子的开元修为,也未必便是真正的开元巅峰。
只是这些可能,实在很难与一个世俗王国之中的小修士扯上关系。
因此在这个前提之下,楚月对于陆沉舟的成见为主,怀疑其诈死的念头为辅,此刻根本不会相信此少年身上,会有什么特殊际遇,因此唯一的可能,已经呼之欲出。
“万法皆可入道自是不假,但你可知道,在我南玄州内,唯有一法不可入道,违者当受众惩?”
神秘男修忽然开口,虽然此时只有开元巅峰的修为,但说话间,却似仍是那个乾炎宗长老。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半跪于地的白衣少年,眼神虽然平静,但语气却森冷非常。
然而未及少年开口,前者便朝楚月看去,两人对视一眼后,缓缓吐出两字:
“邪修!”
楚月与神秘男修原本心照不宣,此时见对方忽然开口,将这层纸捅破,虽然心下已有准备,却还是不禁眉头微皱。在楚月看来,邪修手段其实并非不可饶恕,只要不行邪修之事,不被邪修手段控制本心即可。
例如授自己一身功法的曲儿前辈,再例如后山上忽然出现的那名分海境长老,他们也曾施展过邪修手段,但只要不为祸天下,就终归只是手段而已。
可是人非圣贤,楚月虽然清楚这个道理,可却无法抛却自己对陆沉舟的成见。眼前此子既然是陆沉舟的弟子,她自然也就下意识地“爱屋及乌”了。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却知道你为何如此说。”
邪修二字入耳,半跪于地的少年却忽然间停止反抗,可是面上却并未出现慌张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淡淡出声。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在眼前二人听来,根本无足轻重,与虫鸣鸟语并无二致。
“修士传功不似武道中人灌输内力,应是传功完毕之时最强,而后逐渐减弱。可你一日之间,却从凝气巅峰升至开元巅峰,如此速度,便是放在整个南玄州修士也算奇闻了。”
神秘男修不急不慢,徐徐开口,虽然其心中也不确定眼前之人便是邪修,但此时除此之外,却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加之此子方才的一幕,显然是想要利用这位楚道友,这种做法未免太过不知生死轻重。
“是啊,若非邪修手段,陆沉舟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你有如此进境?”
楚月回身之间,看向白衣少年,淡淡开口。而少年闻言瞬间,身形一颤,此刻对上楚月的眼神,目光中带着一丝哀伤,轻声道:
“臣原本只是老师身旁一名书童,这一身修为皆拜老师所赐,如今之所以能可破境,更是用老师的性命换得。”